尚音宗宗主方之笛眉头紧锁，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天道有损的消息如一块巨石压在所有知情者的心头，这些天来，他几乎没有合眼。
当通讯玉佩亮起，齐无媚的影像出现在空中时，方之笛几乎是立刻站起了身。
投影中的合欢宗宗主身着一袭红色流仙裙，裙摆上以金线绣着繁复的合欢花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她平日总是带着三分媚笑的脸此刻却异常严肃，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中盛满了凝重。
“齐宗主，你说找到了一丝关于天道有损的消息是真的吗？是在你合欢宗藏书阁里查到的？”方之笛的声音有些急切，打破了议事厅内长久的沉默。
齐无媚摇了摇头，红色的耳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并不是在藏书阁里查到的。”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而是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一些故事，我根据其中的内容，有一些猜测，跟天道有损或许有关。”
“说来听听。”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申屠星不知何时已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怀里抱着田甜。
他一身玄色长袍，领口微敞，墨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一副闲适模样，与厅内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齐无媚看到申屠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收敛了神色。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自从知道天道有损的事情之后，我在宗门里下令，整个合欢宗的长老弟子都要全力搜集古籍，寻找修补天道和与天道有关的线索。
就在昨天，我宗门的一位长老跟我说了一个故事，是有关于她长辈的。”
说到这里，齐无媚直接打出一道通讯符，那符文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空中。“我还是把袁长老叫来吧，让她讲给你们听，以免我讲得有疏漏。”
片刻后，通讯玉佩投射出的画面一分为二，另一边出现了一个身着合欢宗长老服的女人。
她看起来约莫四十余岁，面容端庄，眉宇间带着岁月沉淀下的沉稳，与人们通常对合欢宗女修的刻板印象大相径庭。
“方宗主，我是合欢宗长老袁思萍。”那女人拱手行礼，动作干脆利落。
方之笛也跟着拱手回礼，她注意到袁长老行礼时右手拇指上有一枚不起眼的铁指环，上面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花纹。“袁长老，听齐宗主说你那里有关于天道有损的消息？”
袁长老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似乎穿过通讯画面，落在了遥远的地方。
“以前我从没有怎么在意过，但最近听到天道有损的消息，这才想了起来，或许是有用的。”
“愿闻其详。”方之笛说道。
申屠星抱着田甜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还自顾自地给自己和田甜各倒了一杯灵茶。
那灵茶热气氤氲，散发出清雅的香气，与大厅中凝重的气氛形成了微妙对比。
袁长老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久远的往事。
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低沉了许多：“在我小的时候，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我的祖父在一次喝醉之后，跟我讲起了有关于我祖母的事情。”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祖母，家里人也从不提起祖母的事，正是因为祖父那一次醉酒，我才第一次知道了有关祖母的消息。”
议事厅内安静得能听到夜明珠光线流动的细微声响，方之笛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祖父说，他的妻子是个无情的人。”袁长老的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为了什么修真界的稳定，非要离开他，扔下了他和他们才两岁的儿子，一走了之。
还说什么修真界出了问题，如果不去管，修真界所有生灵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方之笛喃喃重复这个词，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我当时年纪还小，有很多事情还都不懂，就追问祖父什么是灭顶之灾？”
袁长老继续说道，“祖父说他也不知道，应该是会死很多人的那种吧，他说祖母的心太狠，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大义，抛弃了他和儿子。”
袁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说着说着，祖父又哭了起来，他说他恨修仙者，恨修真界，也恨祖母。
我小的时候，总以为祖父说得那些话是醉话，长大后也没多想，直到最近听说了天道有损的事，才想起了这桩陈年旧事。”
袁长老说完之后，大厅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只有申屠星喝茶时杯盖轻碰杯沿的细微声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方之笛率先打破沉默，追问道：“那后来呢？后来你有没有问你祖父关于你祖母和有关修真界出问题的事？”
看来修真界天道有损的事，早就有人发现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告知各大宗门。
方之笛心中翻涌着这个念头，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问过，”袁长老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祖父酒醒之后我问过他，他当时只是叹息，说我的祖母是个英雄，别的就没有再多说。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提过祖母的事，仿佛那晚的醉话只是一场梦。”
众人听后有些失望，这线索虽然指向了有人早知天道有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那位祖母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无从得知。
就像在黑暗中看到远处一点微光，走近了才发现那不过是萤火虫，转瞬即逝。
“袁长老，您祖父现在在哪儿？”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转头，发现田甜正从申屠星怀里站了起来。
她原本想问这袁长老的祖父还活着不，但又觉得直接问不太礼貌，便换了个问法。
这里是修真界，但凡修炼者，寿命都很长，就算这袁长老都年纪一大把了，指不定人家祖父还活着呢。
田甜心里这样想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年纪一大把”的想法表现在了脸上。
袁长老看着这稚气未脱却一脸认真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祖父早就不在了，在我十三岁时就故去了，他是凡人，寿数有限。”
“那您父亲知道更多的消息吗？”田甜追问道，她爬到椅子边缘，两只小手扒着扶手，眼睛睁得圆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