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勒住马缰,望着江面上的南越楼船,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意。
“不过是些残兵败将,还想凭几艘破船顽抗?”他挥手下令,“步兵架设浮桥,骑兵待桥成后冲锋,务必今日全歼敌军!”
大理军的步兵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原木与绳索,开始搭建浮桥。
可就在浮桥即将搭至江心时,段三娘的号令骤然响起:“放箭!投石!”
刹那间,江面上弩箭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大理军的步兵纷纷中箭倒地,鲜血顺着浮桥滴入江中,染红了一片水域。
船尾的投石机同时发力,裹着火油的石块呼啸着砸向江岸,大理军的营帐瞬间燃起大火,骑兵受惊,发出阵阵嘶鸣。
云龙脸色骤变,他没想到南越军的火力竟如此强劲。
“盾牌手上前!掩护浮桥搭建!”
他厉声下令,可大理军的藤甲盾牌根本抵挡不住强弩的穿透力,不少盾牌手被一箭洞穿,连人带盾倒在浮桥之上。
江面上的南越楼船不断移动,弩箭与投石交替攻击,大理军始终无法靠近江岸,只能在原地被动挨打。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军不善水战,再耗下去只会伤亡更大!”
副将策马来到云龙身边,语气焦急。
云龙望着江面上游刃有余的南越楼船,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副将所言非虚,若不能尽快突破江面,战局只会愈发不利。
正当云龙犹豫之际,王英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对身旁的亲兵大喝:“传我将令,点燃狼烟,令上游开闸!”
亲兵迅速点燃甲板上的狼烟,黑色的烟柱直冲云霄。
上游方向,早已等候在水闸旁的南越士兵看到信号,立刻挥动斧头,砍断固定水闸的绳索。
刹那间,积蓄已久的江水如脱缰的野马般奔涌而下,形成一道数丈高的水墙,朝着大理军的方向冲去。
“不好!发水了!”
大理军中有士兵惊呼。
可此时已来不及撤退,汹涌的江水瞬间冲垮了刚搭建好的浮桥,将岸边的步兵卷入江中。
骑兵们试图策马逃离,却被湍急的水流绊倒,人马在水中挣扎,很快便没了踪影。
大理军的阵型瞬间被冲散,士兵们四散奔逃,全然没了往日的悍勇。
王英抓住时机,下令楼船冲锋:“撞毁敌船!活捉云龙!”
三十余艘楼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江岸,船首的撞角狠狠撞向大理军的渡船,木质的渡船瞬间碎裂,船上的士兵纷纷落水。
段三娘亲自率领精锐登上一艘渡船,弯刀挥舞间,大理军士兵接连倒下,鲜血染红了江面。
云龙被亲兵护着,在水中挣扎着爬上江岸,望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满是绝望。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栽在这东步头的江面上,栽在这支他看不起的南越残军手中。
“撤!快撤!”他嘶吼着,带着残存的士兵,朝着大理的方向狼狈逃窜。
云龙率领残军逃至东步头西侧的山林时,已是午后。
士兵们疲惫不堪,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行军速度越来越慢。
“将军,咱们已经摆脱南越军了,不如先歇息片刻,再继续赶路?”副将喘着粗气说道。
云龙环顾四周,见山林中静悄悄的,便点了点头。
他实在没想到,还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他们。
“放!”
半空中一声令下,山林两侧的山坡上突然滚下无数巨石,紧接着,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大理军猝不及防,不少士兵被巨石砸中,当场毙命。
中箭的士兵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是南蛮人!”
有士兵惊呼,他们认出了山坡上那些身影,正是那些南蛮部族。
率领这支伏击队伍的,正是摩尼教旧部李立。
他奉段三娘之命,提前率领五千南蛮勇士在山林中设伏,待大理军经过时给予致命一击。
“云龙小儿,你攻破升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立站在山坡上,高声喝道,手中的长刀指向云龙。
大理军本就士气低落,遭遇伏击后更是溃不成军。
士兵们四处逃窜,却被南蛮人围追堵截,死伤惨重。
云龙在亲兵的拼死掩护下,杀出一条血路,朝着大理的方向狂奔。
当他终于摆脱追兵时,身后的残军已不足五千人,这支三万余人的大理部族联军,最终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东步头的江面上,硝烟渐渐散去,江水裹挟着尸体与兵器,缓缓流向远方。
王英与段三娘望着大理军撤退的方向,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场胜利,不仅保住了南越的命脉,更打破了大乾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王英,咱们赢了?”段三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激动的泪水。
王英茫然的点了点头,“赢了,赢了……”
消息传到洛阳,姜齐正与吴用商议西域和倭国屯田的事宜。
当得知云龙失利的消息时,他并未动怒,只是淡淡说道:“云龙年少气盛,缺乏水战经验,失利在所难免。传令下去,派遣风会入大理,整顿部族,召云龙回洛阳述职,另派徐宁前往南越。”
吴用躬身应道:“陛下英明。”
“让张清从长安回来,等云龙到了,让他讲讲败在哪里,输一次而已,又不是天塌了!”姜齐看了一眼朱武,“枢密院和兵部把这次兵败推演出来,做成教材,把参与此战的那些兵抽百人回来,给讲武堂的学生们做做报告。”
“陛下,这……是不是有些重了?”
“重?”姜齐笑道,“直面失败嘛,吸取教训而已,重什么?要引以为戒!咱们之前兵败过吗?有,之前做过报告,这一次怎么不可以?胜了要庆祝,要总结,败了就轻描淡写?就掩饰太平?笑话!”
朱武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李助,又看了看凝神望着西域倭国田亩鱼鳞册的吴用,心中一寒,忙道:“陛下圣明,臣自当让云龙将军深切反省!”
“这才对嘛!”姜齐点了点头,“常州等四州的受难百姓可到广南西路了?”
“已经到桂州了。”
“好!柴爱卿!”
“臣在!”
“王英的使者那里,你多费费心,拖延上一些时日!”
“陛下放心,臣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