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些纷乱的思绪，陈默的状态越来越差。
心慌意乱中，脑海中控制不住又浮起来先前安暖那复杂的眼神。
先前那熟悉的香味，她一定是来过了的。
而且站在那里观察他和温岚的时间应该不短。
她当时是怎样的感受呢？
这个问题在沉默的心底升腾起来，再也压制不住。
“阿默，答应我
你这双桃花眼这辈子只许看我一个人深情……”。
女孩那软糯糯中带着些祈求的声音仿佛回荡在陈默的耳畔。
纷乱的记忆在脑海中横冲直撞。
陈默呼吸紊乱起来。
她刚刚……
一定也很难受吧。
陈默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被刚子看在眼底，他一个激灵坐起身。
就看见陈默抱着头，表情很痛苦。
这样的状况，他很熟悉。
刚子忙起身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忙问道：
“阿默你又陷入那种难受的状态了？
要不要紧啊？”。
刚子有些焦急的四处看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帮助陈默。
陈默咬着牙，忍着脑海中一阵阵的眩晕和抽痛。
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只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他忽的起身，椅子被拉扯着在地面摩擦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声响。
伴随着嘎吱声，陈默的身影已经踉踉跄跄的冲向了卫生间方向。
刚子第一时间本想跟上去，只是电脑和刚刚买的衣服还在这里放着，他犹豫了一下。
脚步却迈了出去。
着急中，只感觉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他身边一晃而过。
接着一道清澈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女声响起：
“你待着别动，交给我。”
刚子脚步下意识的顿了顿，鼻尖就闻到了一股木质幽香。
很熟悉……
有些发愣的看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女孩消失在了去往卫生间那个方向的拐角。
刚子才反应过来，嘴巴张了张，半晌没说出什么话来。
重新坐回了座位，刚子吐出一口气低声喃喃：
“哎……这叫什么事啊。”
刚子的无奈陈默自然是听不见的。
他一只手扒拉着厕所门，支撑着身体。
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再也压制不住了。
“哇……
哇……哇哇……”。
一阵呕吐的声音传了出来。
一分钟后，陈默虚脱般的斜躺在白色的地板上。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感觉才渐渐消失。
支撑着身体来到盥洗池旁边，他打开水龙头捧起水清洗着自己的脸。
漱完口，胃里一阵发酸。
刚刚的感觉来得太强烈，太突然。
就好像是他记起来前世那部分记忆的那天早上一样。
有些失神的看着镜子中那张苍白的脸。
眼睛里已经有了些清晰可见的血丝，眼神有些灰蒙蒙的，失去了光彩。
愣神了片刻，他再次捧起水打湿了自己的额头，发丝凌乱的贴着头皮。
精神慢慢的恢复着。
外间，穿着黑色休闲装的女孩有些焦急的来回走着。
听着刚刚里面的动静，她还是控制着冲动没有冲进去。
听着里面安静下来后，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水龙头出水的声音证明着，里面的人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她往后退了退，来到了不远处窗户旁边站着。
不时看向卫生间门的方向。
半开着的窗户吹动着她耳畔的头发，带着她身上的木质幽香淡淡的往那边传递着。
渐渐的没入了还在发呆的陈默鼻腔里。
那味道很淡，陈默还是闻到了。
他一惊，抬起头看向门那边的方向。
鼻尖传来的味道似乎又消失了。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那种味道又重新袭来。
陈默已经很确定了，刚刚不是错觉……
她。
来了，就在外面不远处。
没有想到，两人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了。
陈默心底竟升起了些许胆怯。
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她。
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陈默深吸一口气，往外面走去。
出了门，他的视线就被锁定在那道穿着黑色休闲装的身影上。
轻微的脚步声，让面对着窗户外面的安暖心间一颤。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眼眶不争气的发红了起来。
口罩下的呼吸随着脚步越来越急促。
她忽的转身，就看见了脸色苍白，疲惫，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头上的陈默。
两人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对视着。
陈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安暖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再看看他现在有些狼狈的样子。
积压在心头的那些愤懑，不甘不自觉就淡去了。
她能感受得到他复杂的眼神里的纠结，不安。
还有他刚刚异常的反应，带来的身体上的痛苦。
而那种痛苦，她也曾体会过，不止一次。
这或许是两世人灵魂融合带来的另外一种显行的代价了。
脚步轻移，安暖已经来到了陈默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忍不住伸出手去帮他捋了捋额头湿漉漉的头发。
眼泪却是蓄满了眼眶。
“阿默……”，她声音发颤。
心疼的看着他的眼睛，千言万语却是再也说不上来。
陈默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指尖划过额头的温热感。
心里没有抗拒的感觉，她眼底那抹疼惜的神色杀伤力太大了。
让他有些出神。
过了片刻，陈默微微侧过头，不敢在和她对视。
心里的抽痛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安暖见他移开了视线，只感觉呼吸一滞。
他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
寂静的走廊里，两人默默无言。
……
过了一会儿，陈默吐出一口气，轻声道：
“换个地方说话吧。”
话音落下，他往前走去。
安暖口罩下的嘴唇抿了抿，跟了上去。
陈默拐过转角，朝着楼道走去。
推开那扇防火门，和安暖一前一后进了有些狭窄的消防通道里。
还有些喧闹的声音消失了。
很安静的环境里，陈默靠着墙壁，眼眸低垂。
安暖安静的站在他对面，轻声道：
“刚刚……很痛苦吧
我刚刚回到十八岁的时候也这样
不过只持续了一个星期
阿默，你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她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只是眼底的担忧却很明显。
陈默抬起眼眸，看见了她担忧的神色，轻声道：
“暖……暖暖，我和温岚在一起了啊
你知道的。”
听着陈默答非所问的话，安暖心头一阵发凉。
他的意思很明显，明显到让她身体微微颤抖。
安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发红的看着对面的人。
那个让她这段时间魂牵梦萦的人，那个伤透了她心的人。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润湿了粉色的口罩。
半晌，她声音发颤的问：
“所以，你还怨恨我对吗？”
听着她带着压抑的哭腔，陈默心里一阵阵颤抖。
片刻，陈默低沉的声音响起：
“暖暖，我不恨你，也不怨你……”。
陈默的回答很清晰，也很认真。
安暖却感觉这个答案更让她难受了。
既然不恨，也不怨，那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他为什么还要选择温岚？
抽泣声在安静的空间响起，安暖再次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记起来全部的事情了吗？”。
陈默摇摇头，依旧眼眸低垂。
“那你告诉我，你已经对我已经没有哪怕一丝的爱意了。”
……
陈默无言。
他脑袋一阵发麻，半晌，他艰难的点点头。
“你骗人！”。
安暖再次说道：“你骗人！”
她的声音悲切，没等陈默说什么，她继续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啊！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啊……”。
女孩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句敲击在沉默的心头，他抬起了眼眸。
满是血丝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打湿。
“我……”。
对面，女孩身体颤抖着，急促的呼吸拍打在口罩上。
她一把扯开口罩，露出了那张漂亮的瓜子脸。
脸颊早已经被润湿了。
陈默看着她眼底那抹化不开的悲怆，心口疼的厉害。
他上前，手掌颤抖的帮她擦拭着眼角，只是那里涌出来的泪水却是越擦越多了……
“哈……”，陈默咽喉发出了无意识的音节。
下一秒，他轻轻环抱住了女孩发抖的身体。
安暖抓住了陈默的衣摆，再也控制不住把头埋进了他的脖子里。
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放声大哭起来。
“哇……呜呜……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每天都在想你啊，每天都要看着你的照片才能入睡
你知道吗……”。
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怀里的人肆意发泄着悲痛。
身体慢慢安静下来。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拥抱着，等安暖情绪平复下来，陈默低声说道：
“我……我做不到
我亏欠温岚太多了啊暖暖
上辈子，这辈子
我真的做不到放弃她。”
“那我呢？”。
耳畔传来的声音让陈默动作一顿。
他松开了环抱女孩的手。
“我……”。
安暖感受着他松开的动作，听着他的话，收回了埋在他脖子的脑袋。
看着他的眼睛，吸吸鼻子。
下一秒，陈默只感觉自己肩头一痛。
好痛！
安暖发泄式的咬着他肩膀处的软肉，半晌才松开。
就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刺耳的电话声响了起来。
陈默一个激灵，拿过手机看见了来电显示。
是刚子打过来的。
陈默忍着痛，接通了刚子的电话。
“快点搞定，我们在一楼那家自助餐厅等你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话音落下，电话挂断了。
环境很安静，安暖显然是听见了电话那头刚子的话了。
发泄完情绪，安暖恢复了理智。
她得到了她想要听的答案，今天过来也没打算大闹一场。
陈默把手机揣进裤兜，轻声道：
“我该走了……”。
话音落下，他转身拉开了那扇防火门。
回头，看见女孩正呆呆的看着他，眼神里的悲切让他心口又是一疼！
“对不起啊暖暖，我脑子很乱……”。
说完，他脚步踉跄的走了出去。
“啪。”
轻微的关门声，他的背影消失在安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