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陈塘关笼罩在浓重的雾海中,北边晨风拍击城墙的声音比往日更加狂暴。
身穿铠甲的李靖站在城头,五指紧握佩剑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自从前任总兵铁蛮山被调往楚省平叛后,他亦是接任了陈塘关总兵的位置,同样肩负起这个防御边地的责任。
原本他以为仅仅抵抗仙谷那帮人即可,但自从五台山的丧钟传来第七个钟声后,事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总兵大人,快看东北方向!”了望塔上的士兵声音嘶哑,几乎破了音。
李靖猛地转头,只见雾海中一个庞然巨影正缓缓升起。
那是一只巨大的章鱼状怪物,通体青黑,表皮上布满了闪烁着诡异荧光的纹路。它的八条触手每一条都有城墙粗细,吸盘上生满倒刺,在雾海中若隐若现。
“楚国连弩准备!”李靖厉声喝道,声音在城墙上回荡。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数十架两人高的楚国连弩被推到城头,箭槽中特制的破甲箭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李靖不晓得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这已经是第四只了,体型更是一只比一只大。
嘶——!
海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声浪震得整个陈塘关跟着微微晃动。
李靖感到耳膜一阵刺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耳中流出,只是他此刻顾不得擦拭,突然高举佩剑:“放箭!”
“嗖嗖嗖——!”
上百支破甲箭划破浓雾,大部分钉入海妖庞大的身躯。
黑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腐烂海藻般的腥臭。但海妖只是稍稍停滞,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向城墙扑来,脸上浮现着狰狞之色。
“装填!快装填!”李靖大喊,同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
这种改良版的楚国连弩可以说是他们大唐的最大杀伤武器,只是面对这一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海怪,竟然并不能一击即毙。
“嗖嗖嗖——!”
第二波箭雨射出时,海妖章鱼怪已经逼近城墙。虽然它再度中箭,但一条触手猛地甩来,将一架连弩连同三名士兵一起扫下城墙。
“结阵!长枪手上前!”李靖看到海妖章鱼怪自己来到城头,于是准备近战道。
海妖章鱼怪的三条触手同时搭上城墙,砖石在吸盘下粉碎。
士兵们的长枪刺在触手上,如同扎进烂泥,并不能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一条触手卷起一名士兵,轻松将其挤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块。
“杀!”
李靖看准时机咬牙冲上前,手中的镇岳剑金光大盛,于是一剑斩断了一条触手尖端。
“嘶——!”
海妖发出痛苦的嘶鸣,断肢处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一团墨绿色的雾气。两名躲闪不及的士兵吸入雾气,顿时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地倒地抽搐。
“退后!雾气有毒!”李靖大喊,但为时已晚。
海妖已经大半个身子攀上城墙,剩余的五条触手狂乱挥舞,每一击都带走数条人命。城墙上的第一道防御已然崩溃,士兵们四散奔逃。
“众将士听令!”
李靖深知自己不能退,于是准备拼死一搏。
“孽兽,受死!”
正是这时,一个声音从半空传来。
众人纷纷抬头望过去,只见一匹通体流光的马踏空而来,而这一匹通体如玉雕琢的骏马正是蜀国的镇国之宝——流马。
流马四蹄踏空而行,马背上坐着一名白袍男子,宛如是谪仙临世。
“国相大人?”李靖看到来人,顿时惊呼地道。
李锋的面容十分英俊,身形飘逸,看上去二十出头,长发用一根玉簪随意挽起,腰间挂着一枚古朴的血玉葫芦。
他默默调动体内的元气,于是右手轻抬,五指张开对着海妖,左手掐着一个奇异的手印。
自从进入地仙级,他不仅可以调动体内的元气,而且还可以调天地之力为自己所用。眼前的海妖章鱼怪看着十分庞大,但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大点的玩具罢了。
“封!”
随着这个简单的字吐出,整个天地的气息都发生了改变般。
周围的符文流转,明明没有什么武器出现,但海妖章鱼怪发现自己突然被一张由符文纺织成的空间困住了。
“嘶——!”
被困在里面的海妖疯狂挣扎,八根触手拍打向四周,结果如同撞上无形墙壁,无法突破。
“噗——!”
海妖章鱼怪开启毒雾技能,只是释放出墨绿色的雾气全都弥漫在它所处的小空间中,更是伤得它不停打滚。
李锋眼神一冷,左手手印一变:“灭。”
结界骤然收缩,伴随着无尽的挤压,里面碎成了无数的空间。那身躯庞大的章鱼怪瞬间僵直,随后如同内部被分成无数块,整个身体爆裂开来,化为漫天血雾。
随着李锋一挥手,那团漫天血雾全部被抛入雾海中。
“这就……结束了?”
城墙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原本他们都认为陈塘关即将不保之时,结果他们的相爷出手,竟然如此轻松就解决这头无比凶悍的海怪。
此刻,他们对自己的国相大人有了更深的认识,有国相大人的大唐王朝又何必惧怕小小的海妖呢?
李靖最先回过神来,于是上前抱拳行礼:“多谢国相大人出手相救!若非大人及时赶到,陈塘关今日恐难保全。”
“李总兵不必多礼!”李锋轻轻抬手,而后抬头望向眼前的雾海。
虽然在前世听到海妖的传说,但当时天下已经大乱,却是没有想到真实情况比想象中要诡异得多。隐隐间,他总感觉事情跟那个大魔头相关。
李靖注意到李锋望向远处的五台山方向,眼神中带着罕见的凝重,于是侧身邀请道:“国相大人,请入总兵府,关于这些海怪,下官还有些情况向您汇报。”
李锋虽然在奏疏中知晓海妖的出现跟第七个钟声的时间点相撞,但确实不好轻易下判断,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