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从前能利用从他这里买的秘药顺利杀人，会不会只是因为自己运气好？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隋郎中连连摆手：“你放心，这红海棠是我刚炼制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找人试药，之前卖给你的那些早已经试过了，不会出岔子的。”
“在人身上……”叶清言按了按额头，“所以你刚才问我想要在她身上试哪一种，其实是想找个人帮你试药，对吧？”
隋郎中嘿嘿笑着，并没有出言否认。
叶清言指了指那罐子：“里面那个，是被你抓来试药的？”
“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隋郎中仿佛被踩中了尾巴，登时跳了起来，“我可是良民，绝不会做那些杀人放火的事！”
“……好吧，我相信你。这具尸体到底是哪来的？”
隋郎中重新坐了下去：“自然是我买的。”
“天牢里面每天都有死掉的囚犯，五两银子便能买一具回来。我买的多，狱卒都认得我了，只收我三两。”
到底买多少才能连价钱都打下来了啊！
叶清言：“你买那么多尸体做什么？”
“自然是有大用处！”
说到这里，隋郎中双眼放光，拉着叶清言就要去看。
“你有没有发觉，到了夏日天气热的时候，尸首腐烂得就格外快，而在冬日，过了许多日子，尸首依旧能保持原样呢？”
叶清言使劲将胳膊从他的手里挣脱：“是这样没错……应当是因为天冷吧？”
“对对对，就是因为天气冷！”隋郎中说，“但是这具尸体，我已经搬回来足有二十日了，如今也才刚刚开始腐烂而已——你过来瞧瞧！”
“瞧就不必了……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用秘药浸泡过！”隋郎中说。
叶清言“哦”了一声，忍不住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想到陈钰笙说起他的时候特地提到了“贪财”，她又说道：“你的医术高明，应当不至于过得如此落魄。单是卖给我和阿笙那些秘药得来的银子，都能换一间更好的住所。你一直留在这里，莫非是将那些银子全花在这些上面了？”
“嗐，有间房子能遮风避雨就够了，住那么好有什么用，能长生不死？”隋郎中摆摆手说，“从前我买回来的尸首，都被我切开练手了——丫头，你好不好奇自己肚子里是什么样的？”
“……并不好奇，谢谢。”
隋郎中有些失望，但还不死心：“我可以告诉——”
“不必了，谢谢！”叶清言提高音量，拒绝得十分坚决。
她打定主意，等再见到陈钰笙，一定要让她离这个怪郎中远一些。
“行吧，行吧。”隋郎中顿时对她失去了兴趣。
他晃了晃手中的钱袋：“你给我的这些银子，可不够将人在我这里关上一个月。”
“那就半个月。”叶清言说，“里间应当还有间屋子，你能将人安置在里间么？”
“安置倒是没问题，但我怕她醒过来就被吓疯了。”
隋郎中起身推开了紧闭着的门，叶清言只瞥了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里间不是卧房，只有一张半人高的木台摆在中间。
木台上面沾满了暗黑色的污渍，叶清言很怀疑是血，而两侧更是摆着长短不一的刀具，甚至她还瞧见了肉摊上面挂猪肉的那种铁钩。
她指了指木台后的一排大大小小的罐子：“那里面是……一些你从前买回来的尸首？”
隋郎中“嘿嘿”一笑：“算是吧，每人就只留了一部分，剩下的被我埋了。入土为安嘛！”他露出悲悯的神情。
叶清言：“……可你都把他们切碎了。”
隋郎中咳嗽一声：“倒也没有那么碎。”
他摆了摆手：“别说这些，人关在这里倒是没有问题，但我事先同你说清楚，要是被吓疯了，可不干我的事啊！”
“没关系，这屋子正合我意。”叶清言勾起唇角。
……
梁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她呻吟了几声，脑子里好像有一片浆糊，全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她最后的记忆是和人一起走进了巷子，那个贪心的女人，没办成事，却还想着管她要钱，被她奚落了几句，就恨恨地走了。
然后呢？
她记得那会儿时间不早了，应当回家给子承子业做饭了。
她顺着巷子往外走，似乎……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莫非是摔晕了不成？她莫不是一直在地上躺到了天黑？
一想到这里，梁氏顿时急了。
她没回家，子承和子业是不是连饭都没得吃？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使劲揉着眼睛，却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有人吗？”她喊了起来，“这、这是哪里？有人在吗？”
“你醒了？”
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轻轻柔柔的。
梁氏愣了一下，顺着那声音的方向转过脸，依旧是一片黑暗。
“谁在那儿？”她警惕地问，“你是什么人？”
自打从许府出来，捡回一条性命之后，她对那些小女孩分外厌恶和害怕。
一个个又毒辣又有心计，她儿子往后可不能娶这样的姑娘！
“我只是路过呀，”女孩继续说道，“大婶，你躺在地上做什么呢？”
她果然是跌倒了！
梁氏连忙想要站起身，可黑暗让她心中很是没底。
她为什么看不见了？莫非是刚才跌倒的时候伤到了眼睛？那她以后还能看见吗？难不成一直都要做瞎子了！
梁氏慌了。
“我……我就是走累了，”她努力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小姑娘，你过来扶我一下。”
“我娘不让我随便靠近生人。”那女孩说。
梁氏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依旧带着笑：“你能不能去我家里一趟，告诉我儿子我受了伤，叫他们来接我回去？”
她现在就算能站起来，也根本回不去家。
“不成，我娘不让。”那女孩却一口拒绝了。
“你——”梁氏忍了又忍，这才没有骂出口。
眼下天应当还亮着，她若是不赶快回家，等到天黑了，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更何况这条巷子偏僻，鲜少有人过来，若是让这死丫头走了，她不知多长时间才能再碰到一个人。
梁氏好声好气地说：“你帮我跑一趟，我就给你一两银子，如何？”
那女孩听了，果然犹豫了：“当真？”
“当真！”梁氏断然说道。
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等子承和子业来了，他们不给，她还敢抢不成？
梁氏心里正盘算着，就听到那小姑娘应了下来。
“好吧，”她说，“你家住在哪？我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