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惊骇
周宸夹了一片羊肉放在皇后跟前的碟子里，笑道：“朕记着皇后怀朝阳的时候，最后几个月也突然能吃羊肉了，怀这个的时候又是这样。”
平时皇后是不怎么爱吃羊肉的，总觉得羊肉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膻味，就连涮锅子的时候也不怎么吃，偶尔碰到味道极小的羊肉才肯吃一点。
“怀孕的时候口味真是变化多端。”说着裴抒夹起那片羊肉放进嘴里。
裴抒自己都觉得有些稀奇，怀孕就和有什么魔力似的，这段时间就是觉得羊肉的那股味道变得不让人难以下口，吃着口感还挺好。
晚饭过后，外头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打屋檐的声音传入耳内，有一种春天真的要到了的感觉。
下雨的早春还是有些冷的，裴抒又额外披了件披风，在屋前廊下来回走动着消食。
“下这么一场雨，又得冷几天。”
裴抒抬起胳膊把手伸出外头，感受着如细线般的雨丝落在手掌上，凉丝丝的。
瞧着皇后的动作，周宸不禁摇头道：“不让朝阳在外头玩，朕看皇后自己也没多成熟，多大的人了，和小孩子一样，还用手接雨水。”
听到周宸这话，裴抒把沾着雨水的那只手朝周宸弹了弹，雨水溅在周宸的脸上，“现在才和小孩子一样。”
周宸“啧”了一声，抹了一把脸，“越说越来劲儿了，朕看皇后还真是连朝阳都不如。”话是这么说，脸上神情丝毫不见怒色。
皇后向来稳重，倒是难得见到她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以往的时候，周宸都没见过皇后这样子，近几个月才见到了不一样的皇后。
许是肚子大了压迫体内器官的缘故，以往甚少起夜的皇后这段时间都要起好几次夜，身子不舒服，胎动，腿脚抽筋的情况也时常发生。
每每这个时候，皇后心情都不怎么好，连带着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使唤起他来也是毫不客气，和上次皇后怀着朝阳的时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妃嫔怀孕的时候，就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都是忍着，不会在他跟前表现出来，迁怒他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周宸第一次被使唤，就是皇后怀着朝阳的时候，捏腿揉腰一个不落，怀的是他的孩子，周宸也没什么怨言。
可直至皇后这次怀孕，周宸这才察觉出上次皇后还是收敛着情绪了，不舒服也没朝着他甩脸子。
思及此处，周宸不免笑笑，却也没多说什么，有时候有些话其实也不用说的太过于明了。
夜里，沐浴过后，裴抒和周宸正要上床歇息，赵福全的声音自外头响起。
“皇上，娘娘，云影殿传来消息，说是李婕妤发动了。”
周宸拦着皇后，“不早了，又下过雨，外头冷，皇后别去了，睡吧，朕去瞧瞧就好，明天起来再去也是一样的。”
周宸都这么说了，裴抒不坚持，大晚上的，她也懒得穿衣裳再往外头跑了，就点点头，关心了周宸一句，“好，夜里凉，皇上披件厚实些的斗篷，别冻着。”
“知道，皇后睡吧。”
周宸让人进来替他更衣。
送了周宸离开之后，裴抒在回卧房之前，先去朝阳那边看了看。
朝阳已经睡熟了，裴抒替她往上掖了掖被角，这才重新回了自己的卧房，上床睡觉，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裴抒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正是平日起床的时间。
刚进了卧房准备叫醒娘娘的迎春和拂冬掀开床帘就见娘娘已经醒过来了。
“娘娘醒来了。”
迎春和拂冬一人一边把床帘撩起来挂好在铜钩后面。
“李婕妤那里如何了？”裴抒由着迎春扶着坐起来，穿好鞋子下床。
“娘娘，李婕妤还在生产中，孩子还没出生，没什么大问题。”
有的女子生产头胎的时候格外艰难一些，时间长的甚至能有一天一夜。
裴抒点头，道：“去告诉各处，今天不用来请安了，收拾好吃完早饭，就去云影殿。”
“是，娘娘。”
裴抒想起什么，问道：“皇上昨晚在云影殿歇着了？”她昨天睡得好，可也不至于到不清楚有没有人上床的程度。
“是，娘娘，皇上在云影殿歇着了。”
周宸今天还得早起上朝，自然不能一晚上都熬着，在云影殿坐着等了一会儿，李婕妤没有生产的征兆，他也懒得再折腾了，就宿在云影殿了。
早上走的时候倒是把江二齐留在云影殿了。
裴抒去了云影殿没多长时间，李婕妤终于到了生产的关头，没一会儿，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响起。
可奇怪的是，里头没有带着喜意的恭喜道贺声传出来。
裴抒有些纳闷儿，“去瞧一瞧是怎么回事？”
听着哭声，纵使算不上有多强健，可应该不会是个羸弱的孩子，不管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都该喜气洋洋才是，里头怎么没一点动静。
没一会儿，迎春出来了，身后跟着稳婆，稳婆怀里抱着明黄色的襁褓。
不论是迎春还是稳婆，脸上不仅没什么喜意，反而带了些踌躇。
迎春道：“娘娘，李婕妤平安诞下五皇子，只是，五皇子有些不大好。”
迎春说完这话，稳婆抱着五皇子上前来。
裴抒拧眉探头看了看被包在襁褓之中的五皇子，只一眼，裴抒瞳孔一缩，五皇子长得倒是白白嫩嫩的，不像有的小孩刚出生时皱巴巴的猴子样，只是有一大片黑青贯穿了五皇子半张脸颊。
“娘娘，皇子身上也有大片的胎记。”稳婆抱着五皇子的手稳稳当当，可声音却带了几分不甚明显的颤抖。
裴抒沉声道：“太医呢，让太医来瞧瞧。”
妃嫔生产，跟前自是有太医候着以防万一，可五皇子的情况过于惊骇，产房内的人一时间都惊着了，都吓得不敢作声，紧接着迎春就进来了，没机会让太医看看五皇子。
裴抒说了这话后，候着的几个太医忙上前来，替五皇子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