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青峦镇被浓雾笼罩,腐叶在潮湿的空气中发酵出酸涩的气味。李承道拄着刻满符咒的桃木杖,在泥泞的山路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他白发间缠绕着褪色的红绳,玄色道袍下摆沾着暗褐色污渍,腰间那枚青铜铃随着步伐发出细碎声响,惊起林梢几只乌鸦。
\"师父,那火葬场真有这么邪乎?\"赵阳缩着脖子裹紧灰布外套,指节因攥着罗盘而泛白。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年眉骨处还留着道新鲜的疤痕,那是上个月在湘西老宅驱邪时被怨灵抓伤的。他背后的帆布包鼓鼓囊囊,露出半截泛黄的《鲁班经》边角。
李承道未及回答,走在前方的林婉儿突然抬手。这个总戴着黑纱斗笠的女子身姿如竹,黑色劲装外披着件褪色的锁子甲,腰间九节鞭缠绕着符纸。她的右手按在青砖墙上,指甲缝里渗出黑血——墙面上不知何时爬满蛛网般的裂纹,每道缝隙中都凝结着暗红冰晶,在雾中泛着幽幽蓝光。
青峦火葬场的铁门歪斜着半开,锈迹如同干涸的血迹蔓延至门框顶端。李承道摘下青铜铃轻轻摇晃,铃身符文骤然亮起,却在触及门内气息的瞬间黯淡下去。\"此地怨气已成旋涡,\"他皱眉道,\"十年的积怨,怕是不止一场错焚那么简单。\"
镇长早已在焚尸炉前等候,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额头贴着褪色的护身符,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三位真人可算来了!\"他声音发颤,皮鞋无意识地碾着地面某处凸起——那是块暗红色污渍,在灰扑扑的水泥地上格外刺目,\"自从上个月老周值夜后......\"话音戛然而止,远处停尸间传来铁门吱呀的开合声。
夜幕降临时,赵阳主动请缨值守监控室。老式显示器雪花屏闪烁,十七个画面里只有停尸间通道的镜头泛着诡异的青白色。他攥着朱砂笔的手突然一抖,画面里凭空出现团黑雾,宛如有人泼翻了墨汁在走廊上晕染。更骇人的是,黑雾边缘垂下条锁链,末端隐约可见半张扭曲的人脸,空洞的眼眶正对着镜头。
\"林师姐!\"赵阳撞开监控室的门,却在走廊转角处与推着停尸车的护工撞个满怀。白布下的尸体突然剧烈颤动,脖颈处的勒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他抽出桃木剑的瞬间,停尸车猛地加速,朝着焚尸炉方向冲去。
林婉儿赶到时,只看到赵阳瘫坐在地,嘴角溢出黑血。监控录像已被尽数删除,唯有走廊墙壁上多出道新鲜的抓痕——五道指印深可见骨,指尖残留着黑色黏液。\"那东西......拖着锁链......\"赵阳浑身发抖,从口袋里掏出块烧焦的布片,上面依稀可见\"苏梅\"两个字。
李承道在停尸间点燃引魂香,香烟却诡异地聚成旋涡,朝着天花板中央盘旋。他瞳孔骤缩——通风口垂下的不是灰尘,而是密密麻麻的长发,每根发丝末端都系着枚铜铃,随着香雾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不好!\"他抄起铜铃急退,香灰突然化作血珠坠落,在地面拼凑出个断头女人的轮廓。
与此同时,林婉儿在档案室发现异常。十年前那场火灾的档案袋里,苏梅的死亡证明照片被刻意损毁,唯有尸检报告边角露出半行小字:\"颈部横切面平整,疑似......\"字迹戛然而止,纸张边缘焦黑如被火烧过。她刚要抽出报告,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玻璃上的倒影——她身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脖颈处皮肉外翻,本该连接头颅的位置只有截森森白骨。
当三人在焚尸炉前汇合时,炉门正缓缓开启。高温并未如常涌出,反而飘出股刺骨寒意。赵阳举起手电筒,光束中悬浮着无数细小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勾着枚牙齿,在黑暗中泛着青白的光。李承道咬破指尖在桃木杖上画符,杖头符文亮起的刹那,焚尸炉深处传来孩童般的笑声,混着铁链拖拽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
\"这不是普通的厉鬼,\"李承道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青铜铃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它们被炼制成了锁魂链,专门用来困缚苏梅的冤魂......\"话未说完,整座火葬场突然剧烈震动,焚尸炉喷出的不再是火焰,而是无数缠绕着锁链的手臂,指尖指向三人站立的方向。
焚尸炉中喷涌而出的锁链手臂在半空扭曲盘旋,腐肉从骨节处簌簌掉落,腥臭的尸液溅落在地面,瞬间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李承道大喝一声,桃木杖重重杵在地上,以自身为中心荡开一圈金光,将扑来的怨灵暂时逼退。然而,金光触及锁链的刹那,竟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如同沸油滴入冷水,腾起阵阵白烟。
赵阳紧握罗盘,指尖在密密麻麻的星轨图上快速游走。\"西北位,破军星位!\"他声音发颤,额角冷汗顺着疤痕滑落,\"那里......那里是整个火葬场阴气最重的地方!\"话音未落,监控室方向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玻璃碎片如雨点般飞溅,漆黑的浓烟中隐约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空洞的眼眶里涌出黑色液体。
林婉儿身形如鬼魅般窜向监控室,九节鞭甩出破空声,符纸在空气中燃烧出淡蓝色火焰。当她踹开变形的铁门时,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老周的尸体被倒挂在房梁上,脖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双眼暴突,舌头伸出嘴外足有半尺长,更诡异的是,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手腕上缠绕着生锈的锁链,锁链另一端深深没入墙壁,仿佛被某种力量生生拽进墙体。
\"他......他的死亡时间至少是三天前。\"林婉儿蹲下身,手指擦过尸体脚踝处的尸斑,却在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猛地缩回——老周脚踝上有道新鲜的齿痕,伤口周围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还在不断向外渗出黑色黏液。她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伤口,银针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李承道赶到时,正在仔细端详老周身旁散落的半张烧焦的死亡证明。火光映照下,他眼角的皱纹如刀刻般深刻,道袍袖口的符咒在阴气侵蚀下泛起猩红。\"这上面的印章......\"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夹起纸片,\"是十年前火葬场还未改制时的旧章,而苏梅的档案......\"他突然顿住,目光死死盯着死亡证明边缘的暗纹——那是某种奇怪的图腾,由扭曲的锁链和牙齿组成,与焚尸炉中出现的怨灵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赵阳在焚烧炉底部的灰烬中发现了异常。他戴着浸过黑狗血的手套,从滚烫的炉灰里扒出枚带血的手术刀片,刀片边缘刻着细小的字母和数字。\"这是黑市器官交易常用的标记!\"他声音发颤,帆布包里的《鲁班经》无风自动,某一页突然被血渍染红,\"苏梅是法医系学生,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三人还未来得及深入调查,火葬场的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随后,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女声在空旷的场地回荡:\"你们以为能救得了所有人吗?\"声音忽远忽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杂音,\"十年前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头颅被锯下,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李承道脸色骤变,青铜铃疯狂摇晃,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他猛地扯开道袍,露出胸口用朱砂绘制的镇邪符——符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鲜红的朱砂逐渐变成诡异的黑色。\"不好!这是引魂铃的逆阵!\"他转头大喊,\"快离开这里,它们要......\"
话未说完,停尸间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无数尸体破墙而出,它们脖颈处都缠绕着锁链,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更恐怖的是,每具尸体的胸腔都被剖开,里面塞满了扭曲的锁链和牙齿,随着尸体的移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林婉儿挥舞九节鞭,符咒化作火网暂时阻挡住怨灵的攻势。她余光瞥见赵阳正在用罗盘测算方位,少年额角青筋暴起,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东南角,那里有个地下室!\"赵阳声嘶力竭地喊道,\"镇邪符在那里!只要毁掉镇邪符......\"
李承道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杖上。杖头符文爆发出耀眼的红光,暂时逼退了围拢的怨灵。\"你们先走!\"他声音沙哑,青铜铃彻底碎裂,铃铛里滚出颗黑色的珠子,珠子表面布满人脸浮雕,每张脸都在无声地呐喊,\"我来断后!\"
林婉儿和赵阳转身冲向东南角,却在走廊尽头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整面墙上挂满了头颅,每个头颅的脖颈处都缠绕着锁链,它们空洞的眼眶齐刷刷转向两人,腐烂的嘴角裂开,发出尖锐的笑声。而在墙角,蜷缩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那人脖颈处皮肉外翻,手中死死攥着半张照片,照片上年轻的苏梅正对着镜头微笑,而她身后,隐约可见现任火葬场主任陈默的身影。
腐臭的血腥味在走廊里翻涌,林婉儿的九节鞭骤然绷紧,鞭梢卷起的气浪掀飞几颗悬挂的头颅。那些腐烂的面孔在半空扭曲变形,空洞的眼眶里突然喷出腥臭的黑雾,瞬间将走廊笼罩在粘稠的黑暗中。赵阳慌乱间掏出怀中的雄黄粉,却听见身后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无数惨白的手臂从墙缝里钻出,指甲缝里还嵌着未干的血痂。
“跟紧我!”林婉儿反手甩出三张镇魂符,符咒在黑雾中炸出幽蓝的光,勉强照亮前方三步之地。她的锁子甲突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肩膀处不知何时缠上了条冰凉的锁链,末端勾着枚带血的牙齿,正缓缓向她脖颈收紧。
赵阳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指针划出渗人的弧线,直指走廊尽头的通风口。“镇邪符在上面!”他话音未落,头顶的铁皮轰然炸裂,密密麻麻的锁链如瀑布倾泻而下,每条锁链末端都系着张泛黄的死亡证明。林婉儿挥鞭斩断缠在身上的锁链,却见那些死亡证明无风自动,上面的照片渐渐变成苏梅血肉模糊的脸。
与此同时,李承道在焚尸炉前陷入苦战。桃木杖上的符文黯淡如垂死的萤火,他每击退一波怨灵,地面就会多出几道新鲜的血痕。当第七波锁链怨灵扑来时,他突然瞥见炉门缝隙里闪过一抹白大褂——那是苏梅的冤魂,脖颈处的白骨在火光中泛着冷光,正死死盯着他手中破碎的青铜铃。
“你被镇邪阵困住了......”李承道突然低喝,铜铃碎片在掌心刺出鲜血,“他们用你的怨气养了十年邪物!”话音未落,苏梅的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焚尸炉喷出的不再是黑雾,而是滚烫的尸油,所到之处水泥地面滋滋作响,冒出刺鼻的白烟。
另一边,林婉儿和赵阳终于撬开地下室的铁门。腐水从门缝里涌出,带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见满墙密密麻麻的照片——每张照片都记录着器官摘除的血腥过程,照片下方用红笔标注着日期和编号,而最新的一张照片上,被剖开胸腔的正是老周。
“这些畜生......”赵阳的声音带着哭腔,帆布包里的《鲁班经》自动翻到某页,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与火葬场相同的锁链图腾,旁边用朱砂写着:“以怨养怨,百鬼噬魂”。他突然注意到墙角的铁柜,柜门缝隙里渗出暗红的液体,随着“吱呀”一声,柜子里滚落出个用锁链缠绕的铁盒,盒盖上刻着苏梅的名字。
就在林婉儿伸手触碰铁盒的瞬间,地下室的灯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越来越近。赵阳颤抖着点燃符纸,却看见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在角落里亮起——是被制成人蛹的尸体,他们胸腔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蠕动的锁链和牙齿,而苏梅的头颅就悬浮在尸群中央,脖颈处的白骨正对着铁盒散发微光。
“快打开!”林婉儿的九节鞭突然脱手,被无形的力量卷向空中。她拔出腰间匕首,在掌心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滴落在铁盒锁扣上的刹那,锁链自动解开。盒中躺着本沾满血渍的日记本,扉页上苏梅清秀的字迹已经模糊:“2015年3月17日,我在陈默的办公室发现了......”
日记本还未翻开,地下室的墙壁突然开始扭曲变形,砖石缝隙里钻出无数锁链,将三人死死缠住。赵阳感觉有冰凉的东西爬上脚踝,低头看见老周的尸体正咧着嘴对他笑,脖颈处的伤口里伸出条锁链,勾住了他手中的日记本。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撞破天花板坠落而下。他道袍破碎,胸口的镇邪符已经完全变黑,手中却紧握着半截燃烧的青铜铃芯。“闭眼!”他将铃芯掷向空中,符文爆发出刺目的强光,那些锁链怨灵在强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色烟雾消散。
“镇长知道一切。”李承道擦去嘴角的鲜血,目光落在赵阳手中的日记本上,“他书房里的女鬼牌位,用的是苏梅的生辰八字。而现在......”他突然顿住,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镇长的黑色轿车正冲破火葬场大门,车灯照亮他扭曲的脸,副驾驶座上赫然摆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形状恰似一颗人头。
火葬场的探照灯在浓雾中划出惨白的光柱,镇长的黑色轿车如困兽般撞开锈迹斑斑的铁门,轮胎碾过满地锁链残骸,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李承道瞳孔骤缩——车玻璃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每道缝隙里都渗出暗红液体,而驾驶座上的镇长,脖颈正以诡异的弧度向后扭曲,空洞的眼窝里插着半截桃木钉。
“小心!”林婉儿拽着赵阳就地翻滚,轿车擦着他们的衣角撞向墙面,金属扭曲的巨响中,副驾驶座的红布被震开。一颗腐烂的头颅骨碌碌滚出,灰白的发丝间缠绕着生锈的锁链,正是苏梅的头颅!更骇人的是,头颅的眼眶突然睁开两团幽绿火焰,死死盯着李承道手中的青铜铃芯。
赵阳的《鲁班经》突然无风自动,血渍染红的书页哗啦啦翻至最后,露出用朱砂绘制的镇邪阵图。“这是‘百鬼锁魂阵’!”他声音发颤,手指点在图中标记,“火葬场地下埋着七十二根镇魂钉,苏梅的头颅是阵眼,而镇长......”话音未落,那具扭曲的尸体突然从废墟中坐起,腐烂的嘴角裂开至耳根,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笑。
李承道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铃芯上,符文迸发的金光却在触及镇尸体的瞬间黯淡。“他早就死了,被炼成了活尸傀儡!”老道士猛地扯下道袍,露出布满符咒的内衫,“婉儿,带赵阳去找镇魂钉!这里我来拖住......”话未说完,活尸镇长的脖颈突然伸长,如蛇般缠住他的咽喉,锁链从腐烂的皮肉下钻出,死死捆住他的四肢。
林婉儿反手甩出三张灭魂符,拽着赵阳冲向焚尸炉后的密道。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锁链声,墙壁渗出腥臭的尸水,在地面汇聚成诡异的图腾。赵阳的罗盘疯狂旋转,指针突然折断,“就在前面!”他踹开生锈的铁门,手电筒的光束照亮满地骸骨——数百具尸体蜷缩在墙角,胸腔被剖开,里面塞满了缠绕的锁链和牙齿,最中央的石台上,插着七十二根镇魂钉,钉尖凝结着暗红血珠。
“快毁掉镇魂钉!”林婉儿挥鞭抽向最近的铁钉,却在触及的刹那被一股无形力量震飞。石台上的苏梅头颅突然转动,脖颈处的白骨发出咔咔声响,所有镇魂钉同时亮起血光,墙壁上的尸体纷纷站起,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幽绿火焰。赵阳突然想起日记本里的线索,颤抖着扯开衣领——他锁骨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与镇魂钉相同的纹路。
“这些钉子是用人血养的!”赵阳掏出匕首,在掌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用施术者的血才能破解......”话音未落,一颗腐烂的头颅突然从头顶的通风口坠落,锁链缠住他的手腕,将匕首硬生生夺下。林婉儿九节鞭横扫,符咒化作火网暂时逼退怨灵,却见赵阳的伤口处涌出黑色黏液,在地面勾勒出苏梅的轮廓。
“她在阻止我们!”林婉儿突然明白过来,苏梅的冤魂被镇邪阵折磨十年,早已被仇恨吞噬理智。她猛地摘下黑纱斗笠,露出脖颈处一道狰狞的旧伤——那是三年前为救赵阳,被怨灵抓伤留下的疤痕。“苏梅,你看看我!”她将流血的伤口贴向镇魂钉,“当年你为了揭露真相而死,难道要让更多人陪葬吗?”
镇魂钉发出刺耳的嗡鸣,苏梅的头颅剧烈颤抖,眼眶里的幽绿火焰渐渐熄灭。赵阳趁机抓住最近的铁钉,剧痛从掌心炸开,他却咬着牙生生拔出第一根。随着铁钉脱落,石台上的头颅发出凄厉的尖叫,所有尸体同时爆开,喷出腥臭的黑雾。林婉儿挥舞九节鞭,符咒在雾中炸出蓝光,而赵阳不顾灼伤,将七十二根镇魂钉尽数拔除。当最后一根铁钉落地,整个地下室剧烈震动。苏梅的头颅悬浮在空中,腐烂的皮肉逐渐剥落,露出底下完好的面容。她空洞的眼眶里流下血泪,脖颈处的白骨重新长出血肉。“陈默......”她的声音带着十年的怨气,“他用我的身体修炼邪术,在镇邪阵里养了百具活尸......”
地面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无数锁链冲天而起,缠绕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正是火葬场主任陈默,他的胸腔被剖开,里面跳动着一颗由锁链和牙齿组成的心脏,而他的双手,正死死攥着苏梅残缺的躯体。“你们以为毁掉镇邪阵就够了?”陈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百鬼噬魂阵,现在才真正启动!”
李承道的怒吼从远处传来,混着青铜铃最后的轰鸣。林婉儿看着苏梅逐渐透明的魂魄,突然将九节鞭缠上自己的手腕:“赵阳,用你的血画符!我们送她最后一程!”少年颤抖着点头,鲜血滴落在地面,与苏梅的血泪交融,在即将崩塌的地下室里,画出一道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灭魂阵。
陈默的身影从锁链中缓缓升起,他胸腔内那颗由锁链和牙齿组成的心脏疯狂跳动,每一次搏动都震落一地碎骨。“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布满符文的肌肉,“苏梅的魂魄,你们的鲜血,将成为我突破‘百鬼噬魂阵’的祭品!”李承道撞开墙壁冲了进来,道袍早已被鲜血浸透,手中半截青铜铃芯泛着黯淡的光芒。“当年你为了修炼邪术,勾结黑市贩卖器官,还将苏梅活体焚尸!”老道士怒喝,“如今天理昭昭,你罪该万死!”话音未落,陈默突然暴起,无数锁链如毒蛇般射向三人,锁链尖端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林婉儿挥起九节鞭,符咒化作火网迎击,却被锁链轻易穿透。她脖颈处的旧伤开始渗血,伤口周围的皮肤泛起诡异的黑色。赵阳见状,猛地扯开衣襟,将流血的胸口贴向地面的符咒:“师父,用我的血增强阵法!”少年的鲜血顺着符咒纹路快速蔓延,幽蓝火焰瞬间暴涨,将陈默的锁链逼退数丈。苏梅的魂魄在火焰中逐渐凝实,她的面容恢复了生前的清秀,眼中却依然燃烧着仇恨的怒火。“陈默,你还记得当年的誓言吗?”她的声音空灵而冰冷,“你说会和我一起揭露黑暗,可最后......”话未说完,陈默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钻出无数细小的锁链。
“誓言?”陈默的声音变得扭曲而尖锐,“在力量面前,誓言一文不值!你们以为毁掉镇魂钉就能阻止我?太天真了!”随着他的咆哮,地下室的墙壁轰然倒塌,露出外面密密麻麻的怨灵——这些都是被他害死的无辜者,如今全都沦为了他的傀儡。李承道握紧铃芯,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泛起金色光芒。“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老道士大喝一声,将铃芯掷向空中,符文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暂时压制住了怨灵的攻势。然而,陈默趁机冲向苏梅的魂魄,他的双手化作巨大的锁链,直取苏梅的头颅。
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挺身而出,九节鞭死死缠住陈默的手臂。“苏梅,快走!”她大喊,锁子甲在陈默的攻击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们来断后!”苏梅的魂魄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地面的符咒之中。赵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强撑着继续往符咒上滴血。“师父,我感觉......我的力量在流失......”少年的声音虚弱无比,却依然没有停下。李承道心疼地看了徒弟一眼,随即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铃芯上:“婉儿,保护好赵阳!我来破了他的邪阵!”
老道士的身影化作一道金光,冲向陈默。两人在空中激烈交锋,符咒与锁链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林婉儿挥舞九节鞭,将试图靠近的怨灵一一击退,她脖颈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每一次挥动鞭子都带来钻心的疼痛。赵阳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地面的符咒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苏梅的声音在光芒中响起:“谢谢你们......让我解脱......”光芒中,她的魂魄与符咒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巨大的灭魂剑,直刺陈默的心脏。
“不!”陈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在光芒中开始崩溃,锁链和牙齿组成的心脏被彻底击碎。随着他的死亡,所有的怨灵都发出解脱的嘶吼,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李承道接住坠落的铃芯,虚弱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火葬场的地下突然传来更加恐怖的震动,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地底升起——那是陈默用百具尸体和无数怨灵炼成的终极邪物,它的身体由腐烂的肉块和扭曲的锁链组成,每一个毛孔都在渗出腥臭的黑血。“不好,这是‘百鬼噬魂阵’的阵眼!”李承道脸色大变,“我们必须在它完全成型之前毁掉它!”林婉儿强撑着伤痛,将九节鞭递给赵阳:“拿着,用你的血给鞭子附上符咒。这次,我们一起上!”
三人再次联手,李承道的金光、林婉儿的火网、赵阳的血符,与邪物展开了最后的决战。激烈的战斗中,赵阳不慎被邪物的锁链击中,鲜血喷溅在邪物身上。奇迹发生了,被鲜血触及的地方开始腐烂,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原来它的弱点是施术者的血!”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赵阳,继续攻击!”少年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将更多的鲜血洒向邪物。在三人的合力攻击下,邪物的身体逐渐崩溃,最终在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彻底消散。
战斗结束了,火葬场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李承道看着昏迷的赵阳和重伤的林婉儿,欣慰地笑了笑。苏梅的魂魄在废墟上空浮现,她的面容平静而安详。“谢谢你们,让我得以安息。”她轻声说道,随后化作一道星光,消失在黎明的曙光中。
三个月后,青峦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李承道带着痊愈的林婉儿和赵阳离开了这里,他们修补好破损的桃木杖与九节鞭,帆布包里重新塞满泛黄的古籍与朱砂。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掠过镇口石碑时,远处又传来若有若无的青铜铃响。而在火葬场的废墟下,偶尔还会传来微弱的锁链声,仿佛在诉说着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也警示着世人,黑暗永远无法战胜光明,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