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意眼神微滞,唇角的笑有些僵,韩震霆倒是和气接话:“祈年要结婚了?”
自从韩震霆去了美国,两个人也差不多断了联系。
“嗯,是啊,阿年订婚了,对方是个又小又水灵的洋姑娘,那模样——啧,漂亮得不得了,又会哄人又会持家,阿年都瘦了两圈。”
傅奶奶意味不明地看着沈之意,“又会照顾孩子,对四个孩子跟亲妈似的疼爱有加。”
这一连串话像刀一样切割着沈之意的神经,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罗梅婷识趣地拉了拉傅奶奶的手,笑着岔开话题,“干妈,刚才那家店的丝巾不错,咱们去挑挑?”
傅奶奶收回视线,含笑点头,“也好。沈之意、韩教授,咱们改天再叙。”
几人点头告别,傅奶奶和罗梅婷往前走,背影挺拔。
沈之意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咬着唇不语。
片刻后,她才咬牙问道:“震霆哥,你听见了吗?她那话……明摆着是挤兑我,是不是?”
韩震霆抬手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中带着点疲倦:
“你别太敏感。这次回广城,我是来参加省里军地战略交流会的,顺便和市外办谈下联合研究项目的合作。咱们这趟就办正事,别被无谓的事分了心。”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北辰,你想见见就去见吧。别总跟过去较劲了。”
沈之意听完,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嗯,好。”
那天沈之意通完电话,哭了一顿,跟韩震霆哭诉傅北辰直接拒绝和她见面的事情。
本来,韩震霆是公差,并没有打算带沈之意一起来,只是她吵着想见见傅北辰,这才带着她一起来了。
刚才傅奶奶那番话,韩震霆知道傅祈年父子俩过得挺好的......
那就挺好的。
韩震霆心想着明月泉下有知,应该也会心安。
一想到明月,他的胸口就犹如蜂尾刺过,微微短暂疼了一瞬。
*
这一整天,明贺之胸口像压了块石头,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福伯见状,连忙叫了医生来看,医生留下了药,可明贺之连瓶盖都没动。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像是乌云压顶,随时会有雷霆炸裂。
他心中警铃大作,毫不迟疑地吩咐乔明:“立刻,马上去买机票,把明星送回澳门明家,越快越好!”
随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明月的电话。
嘟——嘟——
长时间的等待像是在折磨他的神经,明月一直不接。
明贺之急得来回踱步,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今天老太太搭乘下午的航班回德国,明月是去送机的。
就在他准备挂断重拨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响起了明月懒洋洋的声音,带着笑意:“老爸,怎么啦,一直打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明贺之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了过去。
明月正一手握方向盘,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刚送完人,在回家的路上。”
明贺之一声厉喝:“你现在看看周围,马上!有没有人跟着你?”
听到这句话,明月脸色倏然一变,笑意瞬间收敛。
她们父女俩干这一行的,最清楚危险从不打招呼,仇家更是遍地开花。
她眼神一沉,狐狸眼透出一丝凌厉,快速扫了眼左右两边的后视镜——车流如常,一切看起来平静。
但她没有掉以轻心,沉声道:“你也小心点。”
说完,她挂了电话,把车子悄无声息地滑到了路边停下。
她坐在车里,目光冷冷地扫视四周,指尖敲着方向盘,耳朵竖得笔直。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依旧风平浪静。
她这才踩下油门,发动引擎,往家方向驶去,眸子里仍带着一丝戒备的锋芒。
*
傅家老宅
傅祈年因为明月来找他,说了傅北辰的事情,他也没心思继续在公司待着了。
明月离开不久,他也离开了。
到家的时候,罗梅婷正要和阿旺出门,赶晚上的航班。
她换好衣服,手里还拎着登机箱。
两人寒暄没几句,罗梅婷语气就冷了下来:“不管北辰出了什么事,也不能让他去走绝路。”她一向果断,这次更是态度鲜明。
傅祈年一点也不惊讶她知道这些——十有八九是明月告诉她的。他也没多问。
他在宅子里绕了一圈,却没见到傅北辰。
傅奶奶说他可能出去打球了。
心头不知为何躁得厉害,傅祈年正要开口再问,座机突兀地响了。
他接起电话,还没出声,那头就传来一个女人迟疑的“喂……”
那声音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却又偏偏听见了。
傅祈年顿了两秒,才开口说话。
“是我,傅祈年。”
“哦,阿年,是我,沈之意。”电话那头的女人像是屏了很久的气,终于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
“我想说……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带上北辰。震霆出差来广城了,我们这次会多待几天,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
她几乎是带着紧张和讨好的语气飞快说完,生怕他像往常一样挂断电话。
这么多年,他们夫妻每次回北京,她都尝试着打电话回傅家。
可但凡是傅祈年或者傅奶奶接的,无一例外,全被冷酷挂断。
傅祈年没有耐心,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没空。”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还没来得及把座机放回原位,他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
他原本以为是沈之意不死心,换了方式打来,还在疑惑她怎么知道自己新号码时,手机已被下意识接通。
“傅祈年,明月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那是一声震怒的咆哮,几乎穿透耳膜。
是明贺之——怒火中烧,声音几乎失控。
“没有。”傅祈年皱眉,立刻答道,“她去我公司找我,说要送老太太去机场,走得很早了。”
那头没再多说,直接掐断了电话。
傅祈年越发觉得不对,连打了几个明月的电话都没人接。
意识到不对劲,傅祈年叫来了阿旺以及黑子上了明家。
*
另一边,明贺之挂断电话后,心里已经敲响警钟。
明月这会儿本该回家了,顶多半小时车程。
可明月到现在没影儿——绝不正常!
明月的警觉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向来稳准狠。
更别说他刚才已经明确警告她了。
她若安然无恙,早就到了。
——出事的可能,几乎已成定局。
客厅里。
福伯刚安排好山鸡护送小少爷出门,前脚才迈进门,砰地一声,差点被一个烟灰缸砸个正着!
“老爷!您冷静点!”
这烟灰缸砸的不是福伯,而是明贺之的怒火找不到出口。
他发起脾气来,从来不管什么东西、谁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