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去问你师兄吧，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徐子夜拍了一下韩玄策的肩膀，独自一人离开，而韩玄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连忙向山顶跑去。
山脚下，慕容离靠在车前抽着烟。
“你以前抽烟吗？”
徐子夜走过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慕容离吸烟。
“最早的时候抽，后来给戒了！”
“那为什么现在又捡起来了？”
“岁数大了，及时行乐吧，我还能过多久？”
慕容离笑了笑，掐灭烟头。
车辆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窗外景色飞速倒退，从茅山的葱郁山峦逐渐过渡到平原的广袤。
车内气氛有些凝滞，慕容离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瞥了一眼副驾上沉默的徐子夜。
后者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村庄，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从茅山宗下来以后就心事重重的，他们让你出家啊？”
慕容离打破沉默，开着玩笑。
徐子夜没有回头：“出家倒是好了，青城山的李玄清天师也来了，他们想让我去封住什么登天之路，我没兴趣，直接拒绝了。”
“登天之路？”
慕容离眉头紧皱，“听着就不像什么好差事。封住了，断了所有人的念想，怕是要成天下公敌；
封不住，或者没封好，后果更不堪设想。你拒绝得对。”
他顿了顿，吐出一口烟圈，烟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有些呛人，“这世道变得太快，灵气一复苏，牛鬼蛇神都觉得自己能摸到天了。麻烦。”
徐子夜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慕容离夹着烟的手上：“你似乎对灵气复苏，并不乐观？”
慕容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复杂难明的笑：“活了太久，见过太多‘盛极而衰’，力量来得太容易，人心就容易飘。
飘了，就容易出事。尤其是那些本就心怀叵测，或者自以为天命所归的家伙。比如……”
他话没说完，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比如那个能催动仙剑的张玄吉。
徐子夜沉默片刻，重新看向窗外。
“回洛城吧，”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决断，“我欠顾言一个人情，这次打算还了。”
慕容离点点头，没再多问，脚下油门加深，黑色的轿车向着洛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当车辆驶入洛城市区，眼前的景象让徐子夜和慕容离都感到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商铺的霓虹灯在暮色中次第亮起。
喧嚣的人声、汽车的鸣笛、街边小吃摊飘来的香气……一切似乎都回到了那个繁华、忙碌而“正常”的都市节奏。
仿佛不久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
被夷为平地的街区，此刻已被高高的施工围挡圈起，里面传来大型机械作业的轰鸣。
围挡上贴着巨大的、设计精美的海报——“洛城新城心，涅盘重生！”。
落款是市政府和几个知名地产商。
倒塌的大楼旧址上，地基已经重新打下，钢筋骨架正拔地而起，速度惊人。
官方通告在各大媒体滚动播放：经过专家详细勘察论证，确认洛城近期遭遇了一场罕见的浅源强震，造成了部分建筑损毁和人员伤亡（数字被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
目前，重建工作正有序、高效推进，市民生活秩序井然，无需恐慌。
路边，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捧着奶茶走过，讨论着新出的游戏和明星八卦；
煎饼摊的大叔熟练地摊着面糊，香气四溢；广场舞的音乐准时响起，大妈们舞步轻盈。
寻常百姓的脸上，带着对生活的专注和对未来的期许，丝毫不见那场浩劫留下的阴影。
“地震？”
慕容离嗤笑一声，将车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驶向洛城鬼市的入口。
“这理由编得……倒也省心，无知是福，对他们而言，不知道真相反而能安稳睡觉。”
徐子夜看着窗外那些鲜活而平凡的面孔。
确实，这份被精心维护的“平静”，对这些普通人来说，或许就是最大的仁慈。
这肯定都是灵侦局的手笔，他们连最细残留的异常气息都已被某种力量或技术悄然抹去、掩盖。
车辆停在鬼市门口，这里依旧热闹非凡。
行色匆匆的人们穿梭在狭窄的巷道里，讨价还价声，窃窃私语声混杂在一起。
顾言那间“有间杂货铺”的灯光，在略显昏暗的街角显得格外温暖明亮。
店铺已经重新开张，货架上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擦拭得锃亮。
顾言正低头仔细擦拭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铜镜，听到门口风铃响动，抬起头。当他看清来人时，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喜。
“徐兄！慕容前辈！你们回来了！”
顾言放下铜镜，快步迎了上来，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嗯。”徐子夜点头，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店铺，“看来恢复得不错。”
“因为这里离鬼域近的关系，基本上没有受到波及，”顾言说着连忙搬出凳子，“快请坐！我给你们泡茶！”
“茶就不用了。”徐子夜抬手制止，“我这次来，是之前答应你，帮你找回失踪的父亲。”
顾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激动和难以置信取代。
徐子夜看着他，“关于你父亲最后去向的一切，都说出来。”
“好！”
顾言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我父亲顾长风，最后一次和我联系，是在三年前。他留了一封加密的信，说他追寻一个关于‘失落之眼’和‘沙海蜃楼’的古老传说。
线索指向了西北大漠深处。这些年，我动用了一切能用的关系和人脉，在那边撒网，花了大价钱……”
他顿了顿，“就在三个月前，一个常年行走在罗布泊边缘、专门为探险队和考古队做向导的老驼客，在卖消息时被我的人找到。
他说，大约在半年前，他曾在一次极端沙暴后的‘海市蜃楼’中，短暂地看到过一支小队的影子！
领头的人穿着打扮，还有他描述的那柄从不离身的、镶嵌着蓝宝石的短刀……极像是我父亲，位置就在罗布泊西侧！”
“罗布泊？！”
顾言的话音刚落，一直沉默坐在旁边刚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的慕容离猛地浑身一颤！
那支刚点燃的烟，从他骤然失力的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他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瞬间变得毫无血色，瞳孔急剧收缩，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名字。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伴随着深埋于记忆深处的令人窒息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顾言，又转向徐子夜：“是楼兰古国！那里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