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哨声,尖锐、悠长,如同来自地底的回响,刺穿了天际的沉默。
赦罪师站在古老的王庭之侧,袍角随风扬起,他缓缓抬头,看向遥远天边那一道残光。
“自从那位女妖之主践祚王庭之后……”他喃喃自语,话语中既有追忆的迷惘,也有某种久违的震动,“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听过骨哨声了?”
特雷西斯沉默着,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从荒原中掘出的石碑:“变形者,死了。”
赦罪师转过头来,似乎想说些什么:“别担心,变形者阁下不过是遭遇了一次小小的挫败,他很快……”
“不。”特雷西斯打断了他,眼神如夜色般深沉,“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一位分身,也不是一次退场——是所有的变形者,在同一时刻,凋零。”
他微笑,带着讽刺,又像是在对一个老朋友讲述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话:“变形者死去了。最为恒久的王庭……就此崩塌。”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一缕逐渐散去的灵光。
“真有意思。我想,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比喻,“我该怎么形容这一刻?一次分裂?还是……两个新生?”
凯尔希出现在他们身后,声音冷静,却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柔和:“亘古统一的变形者,已经不复存在。”
她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正穿越时空,洞悉因果,“而两位初生的变形者……已在这片大地上苏醒。”
她低声自语,如在吟诵古老的诗篇:“自然界中,黄沙是万物的终点,再坚硬的巨石,终将化为齑粉……但或许,黄沙也能孕育新的轮回。”
可露希尔走上前来,嘴角勾起一贯的戏谑笑意:“凯尔希,你的伤还没好,小心我去告诉闪灵——”
“……我已经没事了。”凯尔希轻声道。
“嗯?”可露希尔一愣,“你居然回答我了?你不该是用目光杀人,然后让我自己去想象‘我已经没事了’吗?”
“也许我偶尔,也想听听‘好消息’。”凯尔希抬眸,眼中有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原本想说坏消息的……唉,罢了,累糊涂了。”可露希尔揉了揉太阳穴,“坏消息是,我们在布伦特伍德没能找到萨卡兹补给线的入口,什么地下隧道根本不存在,只有些修检通道……不过,好消息是,我们接到了博士的联络。”
与此同时,在温德米尔家族的战舰上,阿米娅与戴菲恩并肩而立。
“感谢您的帮助,温德米尔公爵,”阿米娅躬身道,“我们已与队伍重建了联系。”
“罗德岛帮助诺伯特区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公爵感慨地说道,“虽然不是全部……但已经足够了。你们还救了我的女儿。”
“她……刚刚大哭了一场。”
“妈妈!”戴菲恩红着眼睛抗议。
“有些事情,你们经历之后,才会明白权力的意义。”温德米尔轻叹,“戴菲恩,这或许是你必须要学的第一课。”
达格达倚在船舷边,声音冷静:“那您会如何运用这份力量?在见过蒸汽骑士的结局后,我不确定……”
“我必须做决策,孟塔古家的小姐。”公爵凝视她,“你可以说那是一场阴谋,我不否认——但我们必须决定这个国家的未来。”
推进之王默然:“‘使命’……是吗?”
“是的,维娜小姐。你知道这称呼意味着什么。”
她点头,转身离去:“我和达格达先失陪了,现在,我只想和我的朋友们待在一起。”
另一边,摩根正将一沓泛黄的纸稿投进火盆。
“你在烧什么?”推进之王问。
“一些草稿,为了写回忆录记的灵感。”摩根笑笑,“不过我忘了回忆录丢哪去了,哈哈。”
“你不需要它,对吧?我们都不需要它了。”
维娜没有作答,只是站在原地,肩膀微颤。达格达怔住,走近一步:“推进之王……你在哭?”
“没有。”她的声音哽咽,“我只是……”
她终究没能再说下去。
大滴的泪水滑落脸颊,在阳光之中,如同熔化的铠甲,刺破了所有人的沉默。
维多利亚的晨光洒落甲板,浓雾悄然退散。那个被称为“推进之王”的青年,就这样站在曙光之中,背对着所有人,无声地落泪。
“我只是……被这些灰烬迷了眼。”
摩根握住她的手:“诺伯特区还在。我们还在。”
“生活也会回来。”
“只需要一点点忍耐,一点点就够了。”
“维娜,我……”
她的声音哽住了。
风仍在吹,但火已渐熄。
战争会结束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