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阿德里安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恶魔的通道是紫水晶。
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而且，就算它和恶魔有关，如果是奈瑞德麾下的恶魔，也必须实现她的愿望才能使用异能。
她为了战斗，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圣力。如果只是因为一时的希望就召唤它，可能会犯下大错。
她可能会失去爸爸，失去哥哥们，失去所有她珍视的人。
但是，直觉告诉她，这块紫水晶是她最后的希望。
‘就算召唤出紫水晶里的恶魔，也需要女神之泪上的空位才能使用异能。’
蕾妮紧紧地攥着裙摆，这时，有人说道：
“你不是有湮灭吗？”
是派蒙。
蕾妮愣了一下，连忙抓住紫水晶，注入神圣力。
但是，什么都没有出现。
‘因为我只封印了阿加雷斯的异能，所以女神之泪出现了错误。’
如果阿加雷斯的力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湮灭也会消失，但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强大存在的恶魔，什么时候会消失，谁也说不准。
但他还是占用了女神之泪最后一个空位……
【让我来吧。】
德怀特的声音在蕾妮的脑海中响起。
‘但是，那样的话，你就会……’
她从来没有解除过眷属契约。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被解除契约的灵魂会变成什么样，她也无法预料。
【还有我呢。如果德怀特不行，就让我来。】
【让我来帮你吧，孩子。】
【还有我，笨蛋！】
【还有我。】
她的眷属们纷纷说道。
德怀特出现在她面前，他的衣摆在风中飘动。
这是她第一个眷属。
蕾妮咬紧嘴唇，捡起地上的一把匕首，刺向了女神之泪上德怀特所在的宝石。
咔嚓——！
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声，宝石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德怀特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能见证你的成长，我很开心。】
“……”
【期待与你再次相见。】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蕾妮抓住漂浮在空中的紫水晶，注入力量。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然后——
什么都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甚至牺牲了眷属，却什么都没有召唤出来？
她救不了爸爸了吗？
蕾妮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
“蕾妮。”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
蕾妮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阿德里安……？”
他温柔地笑着，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
阿德里安的一生从未渴望过什么。
他继承了恶魔的血统，拥有强大的神圣力，学什么都很快，而且长得也不错。
他是一个幸运地拥有优越条件的嫡系王子。
虽然别人都同情他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同情他被伊冯娜王妃一派过度打压，同情他从小就缺乏关爱，但这些对阿德里安本人来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打击。
他没见过母亲的真面目，父王对他不闻不问，他的饭菜里被下毒，他被外祖父沙特莱侯爵当成实验品……
他从未感到痛苦，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从出生就一直伴随着他的不幸。
所以，他从未执着于任何事物。
直到遇见那个孩子。
【现在，我要祈祷了。】
“……”
【希望来世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
【就算吵架生气，第二天早上也能自然地打招呼。】
“……”
【希望我们都不要生病，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让今天的痛苦变成以后茶余饭后的谈资。】
“……”
【希望这个孩子能幸福。】
一个满手泥土的孩子，用不标准的发音，磕磕巴巴地祈祷着。在那之前，他从未对任何事物产生过执念。
不，不是这样的。
他的感情，早在懂事之前就已经残缺不全了。
在那之前，他不怕死。
他看到试吃他饭菜的宫人吐血倒地，只是冷漠地想‘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他们手里’。
因为他从未感受过温暖，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与生俱来的不幸，所以他认为一切都没有意义。
直到遇见那个孩子，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孤独。
他才明白，失去眷属的遗憾，其实是失去朋友的悲伤。
他才明白，他渴望有人陪伴……
【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朋友之间要遵守约定，以后再见。】
‘蕾妮，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
在再次见到她之前，他不想死。
他为了活下去而挣扎。
他利用变成傀儡的沙特莱侯爵，一步步实施计划，逐渐将自己的人安插到各个重要位置。
他原本毫无意义的人生，终于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其实，我叫蕾妮。】
再次见到她之后，他又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保护她。
【母亲……！母亲！不要，放开我，阿德里安！】
他想结束她的不幸。
【说你不想让我走。】
“……”
【说你不是在骗我，说你其实并不想和我分开。】
他开始幻想和她一起幸福的生活。
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每当他抱着比他矮了一头的她，他的喉咙就会哽咽，想要哭泣。
他现在才明白，过于沉重的爱，也会变成痛苦。
是她教会了他这一切。
‘你就是我的目标，我的梦想，我生命的意义。’
在阿加雷斯消失的瞬间，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愿意用生命交换的愿望是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给我保护她的力量……！’
就在那一刻，他的恶魔之力觉醒了。
如果你是轮回转世，那我就成为时间的旅人，永远守护在你身边。
我会的。
蕾妮，请你一定要幸福。
*
“我是第七十三根门柱，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听到阿德里安的话，蕾妮想起了在古代世界听到的斯托拉斯的话。
【我就是代替长眠的休加特大人成为先知的人。】
先知，也就是恶魔消失后，会诞生新的恶魔。
觉醒异能。
阿德里安身上散发的神圣力逐渐改变，最终变成了和恶魔一样的气息。
然后，蕾妮想起来了。
在古代世界，在她寻找母亲的时候，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金发女人。
那个用他的眷属亚米的异能，让她见到母亲的人。
那个把她从见到母亲的过去带回来的人。
‘你觉醒了异能之后，在时间的迷宫里徘徊了多久？’
从古代世界到现在，你跨越了多少时间的阻隔，来守护我？
如果我说出‘这个愿望’，你就会……
蕾妮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阿德里安抱住了她。
“但是，那样的话，你就会，阿德里安，你就会……！”
“让我保护你。”
啊，你是多么的可怜，多么的傻，又是多么的可爱。
“告诉我你的请求，蕾妮。”
“……让我。”
“……”
“救救我的家人，救救我，阿德里安。”
泪水滑落的瞬间，阿德里安的身体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了。
……包括她自己。
*
蕾妮茫然地坐在地上，突然打了个冷颤，抬起头。
她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也和她一样，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
“怎，怎么回事？”
“突然之间……”
他们好像都失去了刚才的记忆，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爸爸为了保护我，差点被阿加雷斯的火焰烧死，然后……发生了什么？’
蕾妮慌忙抓住西奥多。
“爸爸！”
“父亲！”
“父亲！”
迪布雷德兄妹三人围住了倒在地上的西奥多。
幸好他没有被烧伤，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并没有大碍。
蕾妮松了一口气，西奥多抱着女儿，大声喊道：
“重整队伍！协助恶魔们，打败教皇！”
蕾妮连忙看向教皇。
正在和教皇战斗的斯托拉斯渐渐落入下风。
蕾妮连忙抽出背后的弓箭，捡起地上的一支魔兽箭矢，对准了教皇。
嗖——！
箭矢划破空气，射中了教皇的胳膊。
“呃！”
教皇捂着胳膊，后退了几步。
‘怎么回事？’
她的攻击竟然对教皇有效？
他可以随意使用恶魔的异能，而且因为他的身体是用历代神之使徒的尸体缝合而成的，所以很难对他造成伤害……
‘不对，我的攻击本来就对有效。应该是这样……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小不点，小心！”
伊萨克喊道。
蕾妮用神圣魔法击退了飞向她的魔兽。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解决教皇。
她朝教皇冲了过去。
【所以，蕾妮，请你一定要幸福。】
她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温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