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烟带着林墨，一路御空而行，远山渐渐在脚下匍匐，白雾被流光划破，翻腾如浪。
二人沉默相伴，唯有呼啸的风声从耳旁掠过，偶尔有灵禽从云间闪现，又瞬息间消失不见。
林墨略微放缓了飞行速度，与璃烟保持并肩而行。
他沉吟数息，开口问道：“璃师姐，莫老近来可还好？之前我只与他匆匆一面，许多事情都未了解。”
璃烟闻言，微微一顿，随即面露一丝复杂：
“莫老吗……他看似无忧无虑，实则心中牵挂颇多。你离开这段时日，宗门中也发生了些变故。一些外来势力的侵扰，一些内部矛盾的加深，都让他略显疲惫。”
“外来势力？”
林墨听到关键字，心里微有波澜。
他记得自己初到五行道宗时，也曾暗暗窥测过宗门实力，看似强盛，却还未到能高枕无忧的地步。
如今听璃烟一说，心下暗道：果然波谲云诡，也许五行道宗内部仍暗藏危机。
璃烟神情微凝，回忆道：“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些年来，土脉、金脉等派系对我们五行一脉的态度更趋强硬。尤其是土脉的那位——”
她说到一半，蓦地收住话头，似乎想到某些不方便直言的内容，眉心轻锁。
林墨心想她欲言又止，多半是触及宗门秘辛。
前些时日，自己在传承试炼之前，便与金脉真传叶凌天和土脉身死长老静微结下梁子。
若自己返回宗门的消息被扩散，不知那群人又会如何动作。
他面上不显，柔声道：“璃师姐，有些事情恐怕不便多说，我也不会多问。咱们先见过莫渊长老之后，再做计较。”
璃烟点点头：“是啊，莫老似乎对你颇为看重，他说——”
她欲言又止，终未将话说完。
只见她神色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先赶路吧，稍后我带你去莫老闭关的地方。”
林墨心知她有难言之隐，不再追问。
两人互不作声，却默契地加快遁光，一刻不停地向宗外一不知名山飞去。
朝霞照亮半边天空时，山峦间已隐约可见一条宽阔的石阶道，连接着层层叠叠的宫阙与楼阁，雄伟壮观又不失典雅。
当他们降落在外部区域，林墨便感到四周无数神识略微扫过，却都未深查。
想来是有人例行巡查，见璃烟熟悉的身影，并未阻挡。
若是换作初来时的自己，这飞行速度与气息定会被数道符炮与剑光逼停。
“师弟一路舟车劳顿，是否先回去歇息？”
璃烟礼貌性地询问。
林墨并不打算拖延，应道：“不必了，直接去见莫老吧。”
他心里焦急想了解五行脉在宗门内的真实处境，以便谋划下一步，不愿浪费时间。
“好，那你跟我来。”
璃烟轻轻颔首，带着林墨穿越几条回廊，途中不时碰到小脉弟子，行色各异。
有的人认出林墨是前些日才入宗的散修，却未曾多言，有人则用好奇目光打量，但碍于璃烟在旁也不敢上前搭讪。
二人一路直行约莫半刻钟，来到一座幽静的山谷。
此地灵气浓郁，四周古木参天，偶尔有青鸟从树冠飞过，带起几点晨露。
谷内奇花异草散发淡淡清香，宛如世外桃源。
“莫老素来不喜喧嚣，因此选了这么个清静地方作为驻地。”
璃烟解释道。
林墨点头，感应到谷中那股深沉的气息，心中判断莫渊必然在此。
正欲开口，忽见前方雾气微动，一道劲风卷来。
林墨瞬间察觉到那股合体气息，不禁露出微笑：“莫老果然在此。”
果不其然，浓雾散去，莫渊背负双手，晃晃悠悠地走出。
他依旧是那副一脸笑嘻嘻的老者模样，看似潦倒，目光却锐利如隼。
“林小子，可算回来了？我等得好苦哇。”
林墨恭敬地拱手：“莫老，在下近日遭遇一些波折，总算得以安然归来。叫您挂心了。”
“挂心？嘿，我哪能挂心。”
莫渊佯装不悦，却又咧嘴一乐，“不过你小子到底去了哪里？这段日子，宗门里都快传你溜之大吉了。咱们五行一脉再稀少，也总不能这样刚来就跑了吧。”
他说得随意，但林墨听出话里关切。
璃烟见此情景，也朝林墨微微一笑，将空间让给二人，主动退到一旁。
林墨心中微感温暖，也不再遮掩，“长老，我之前去了那传承之地——”
顿了顿，省却了许多细节，只挑大略要紧的部分简述，包括自己的一系列经历以及最终的收获，却隐去具体五行令、空明等关键机密。
毕竟，哪怕莫渊值得信任，他也不能百分百交底。
莫渊静静听完，双眼微眯，似在细细琢磨，良久后，点头道：
“看来你收获不小嘛。怪不得气息也比之前深厚了许多……唔，看来你走的这条五行之道，当真是更上一层楼。”
林墨会意，微微一笑。
莫渊话里蕴意明显：他已察觉到林墨与从前不同，却并未继续追问。
或许他也有自己的顾虑，不愿逼问太多。
“既如此，那你日后打算何时公开你那……哎呀，我啥也没说。”
莫渊装出一副哈哈打岔的神情，好像猛然意识自己说漏了嘴。
他扫了璃烟一眼，见她面露好奇，却也不便插话。
林墨心头微凛，暗想：“莫老果然知道我得到五行脉传人身份一事。”
他稳住心神，回道：“长老，弟子暂时不想张扬。如今形势多变，我基础尚浅，还需谋定而后动。”
莫渊哈哈笑了两声：“对对对，你小子谨慎得很。我就是提一句嘛。”
说完，他神色一正，收敛笑容，看了璃烟一眼，“这地方不太适合谈话，咱们进去再说。”
“是。”林墨点头，跟在莫渊身后步入山谷深处。璃烟默默随行，一路沉默。
山谷腹地有一片天然的凹陷地带，被莫渊修缮成一个高阶聚灵阵。
此处灵气浓郁度甚至不逊色于道宗主峰，可见莫渊手段之不凡。
三人进入石室，莫渊脚尖轻点，一道翠绿色灵光便将洞口遮住，形成一道简易却不失牢固的隔绝阵法。
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身看向林墨，示意璃烟也一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