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此事,秦衷脸上焕发出夺目光彩:
“公子明鉴!确实如此!这一切都多亏了公子您,以及云澜宗啊!”
“自当年公子被云宗主收为亲传弟子后不久,云澜宗便派了执事前来,送来了大量修行资源,甚至还有帮助改善根骨、突破瓶颈的珍稀灵物!”
“宗门言明,这是感念公子天资与情谊,也是对秦家培养出公子这般人才的答谢与扶持。”
“靠着这些资源,我们几个老家伙才有机会突破到凝丸境,族中也陆续涌现出不少好苗子,整体实力大涨,原本与我们鼎足的雷家谢家,早早就被我们甩在了身后。”
“如今这青山镇,虽名义上还是三家共治,但实际上,已是我秦家说了算。镇子也借着这股东风,吸引了不少流民和散修落户,规模比公子当年离开时,大了近一倍!”
秦衷越说越激动,脸上泛着红光:“可以说,秦家能有今日之兴旺,青山镇能有今日之安宁,全赖公子和宗门赐下的深厚福泽啊!”
林渊微微颔首,心中了然。
当年他进入云澜宗内门时,美人师尊便曾言,会照拂秦家。
如今看来,师尊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极为周到体面。
这让他心中对师尊的感激与牵挂,又深了一层。
旋即,他眉头微蹙,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那这些骨族又是怎么回事?它们如何会大举侵入青山镇这等偏远之地?据我所知,骨族之祸,最初似乎只在边境几处险地显露?”
提到骨族,秦衷脸色沉了下来:
“大约在一年前,这些骷髅架子便开始零零散散的,出现在云澜宗疆域内各个城镇、村落附近,袭击路人,掠夺血食。起初规模不大,各地还能组织抵抗,宗门也会派出弟子清剿。”
“但后来,它们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数量越来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强!像今日攻击我们镇的这一队,已然有了凝丸后期的头目带队!”
“我们青山镇能支撑到现在,都是依靠当年云澜宗那位执事临走前,帮忙布下的这座青木护灵阵。”
“若无此阵消耗了它们大半力气,拖延了时间,恐怕等不到公子您赶来,镇子就已……唉!”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至于宗门为何没有及时援手……公子,实不相瞒,如今的云澜宗,怕是自顾不暇了!”
“自顾不暇?此话怎讲?”
“根据一些从前方逃难来的修士和商队带来的消息,骨族的主力大军,似乎已经打上了云澜宗的山门!”
“如今云澜宗山门附近,战火连天,厮杀惨烈,宗门的力量都被牵制在那里,根本无力分兵救援我们!”
“打上了山门?!”
林渊霍然起身,眼中寒光闪烁。
虽然早有预料局势严峻,但没想到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等地步!
师尊云绮瑛如今何在?是否安好?
宗门同门伤亡如何?
一连串的担忧浮上心头,让他归心似箭!
他必须得立刻赶回宗门!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他必须去做。
林渊看向秦衷,声音恢复了平稳:
“衷叔,宗门危急,我须即刻赶回,但在离开之前,我想先去师父灵前祭拜一番,师父的灵位,现在何处?”
秦衷闻言,也站起身来:“老家主灵位供奉在家族祠堂后殿,公子请随我来,我这就为您引路。”
林渊点头,对厅内众人颔首示意,便随着秦衷向厅外走去。
月霜华无声跟上。
厅堂内,众人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久久无人出声。
今日发生的一切信息量太大,让每个人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人群中,红衣少女目不转睛地望着林渊离去的方向,美眸中光彩流转:“林哥哥……好久不见……你变得更英俊也更厉害了……”
……
秦家祠堂。
古木森森,香火气常年萦绕。
秦衷领着林渊来到此地。
长明灯盏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照亮一排排整齐的黑色灵位。
秦衷在一尊灵位前停下脚步,侧身让开:“公子,老家主的灵位,便在此处。”
林渊的目光落在那个灵位上。
上面刻着端正的字迹:秦氏第六代家主秦仁。
牌位前摆放着新鲜的供果,香炉中三炷清香正袅袅升起青烟,显然时常有人祭扫。
看着这熟悉的名字,林渊的脚步仿佛被钉住。
他缓缓走上前,在灵位前约三步处站定,沉默地注视着木牌。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喧嚣远去,只剩下眼前的牌位与心中的记忆。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面容。
不算英俊,甚至有些古板严肃,眉宇间常带着为家族操劳的倦色,但那双看向他时的眼睛,却总是含着温和与期许。
他想起那个雨夜,自己在云澜宗外门干活伤到了,是秦仁将他带回了院落。
一碗热汤,一件暖衣,一句你可愿拜我为师。
彻底改变了他命运的轨迹。
想起练武场上,师父手把手纠正他的动作,汗水浸透两人的衣衫。
想起书房里,师父督促他读书识字,讲述为人处世的道理。
也想起师父伤病卧床时,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他要走正道、护持本心……
往昔种种,如走马灯般闪过心头。
那个给予他第二个家、如师如父的男人,终究没能扛过命运的悲惨,早早去了。
祠堂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香火燃烧时细微的“滋滋”声。
良久,林渊才轻轻呼了一口气,喉结滚动,对着那冰冷的牌位开口,仿佛师父就坐在对面聆听:
“师父……”
“当年害您性命的贼子宋冕,早在数年前,已被我亲手斩杀于剑下,让他在绝望中偿还了血债。”
“您的仇,弟子替您报了。”
“还有师娘……您放心,她现在过得很好,无需再为生计奔波,也无需担惊受怕,弟子会一直照顾她,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说完这些,林渊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对着秦仁的灵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礼毕,他直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牌位,仿佛要将秦仁二字刻入心底,然后毅然转身,朝祠堂门口走去。
背影显得有些孤直,却带着告别过去的释然与坚定。
秦衷一直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候,见林渊出来,连忙上前,温声劝慰道:
“公子不必过于哀伤,您能为老家主报仇雪恨,又将夫人照顾得如此周全,如今更是成就斐然,光耀门楣……”
“您为秦家、为老家主所做的一切,早已是仁至义尽,远超常人所能及,老家主在天有灵,知晓您今日之成就与孝义,定然无比欣慰,含笑九泉……”
林渊听罢,微微颔首,目光望向祠堂外院落中洒落的阳光,轻声道:“嗯……但愿如此。”
不多时,他收敛心绪,对秦衷道:
“衷老,如今宗门情况紧急,骨族竟已围攻山门,我必须立刻赶回,此番归来,能见故人,祭拜师父,已宽慰心怀,眼下就不再多叨扰了。”
秦衷连声答应:“明白,明白!宗门有难,公子身为亲传,自当速归,只是……”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一间屋舍。
林渊问道:“只是什么?衷老但说无妨。”
秦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清了清嗓子,对着屋舍唤道:“娇娇,别躲着了,过来吧。”
他话音落下,只见一道娇俏的红色身影从屋舍内略显羞涩地走了出来。
正是之前在小镇边缘与骨族浴血奋战、英气勃勃的那位红衣少女。
此刻她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红裙,衬托得肌肤越发白皙,只是脸色因失血和疲惫仍有些许苍白,却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致。
少女快步走到二人面前,停下脚步,先是对着秦衷行礼:“孙女见过爷爷。”
然后转向林渊,一双清澈明亮大眼睛直视着他,眼中的崇拜与激动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再次盈盈下拜,声音清脆如黄鹂:“小女秦幼娇,拜见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