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禹辰目光落在他面前这个白色物体上，又抬眸看向渴望解惑的涂小栖。
如果傅禹辰不是带他去了趟医院，可能真的会觉得他是在装傻。
但是他现在住的这套平层里，就他和涂小栖两个人，所以这件事只能他来解决。
傅禹辰揉了揉一鼓一鼓的太阳穴，伸手拿过他递过来的小裤裤，把它上下调换，又转个面，捏着两角还了回去。
“这样，一条腿穿一个洞里面。”
“谢谢你。”
涂小栖对他笑笑，接过小裤裤“噔噔噔”又跑回了洗澡间。
等他穿好出来的时候，坐在客厅沙发上处理文件的傅禹辰直接两眼一黑。
他现在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涂小栖丝毫没有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妥，一脸兴奋地样子。
“怎么样？怎么样？”
傅禹辰无奈地偏开头，嘴角上扬着，似笑非笑。
见他没有夸自己，涂小栖有些疑惑，低头看看自己，感觉没问题啊。
“我穿错了嘛？”
傅禹辰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记本。
“错了。”
“可是，我都是按照你说的那样穿的啊，为什么不对？”
“因为它是穿在里面的。”
谁家好人把小裤裤套在睡裤外面啊！
这是什么震惊他八百年的非人类操作？
傅禹辰第一次觉得这么无语，但是没办法，谁让这个小傻子是真的有点傻呢。
涂小栖看着表情奇怪的傅禹辰，歪了歪脑袋，“里面？”
“对，它要穿在里面，而不是像你这样套在长裤外面。”
涂小栖这次是真的听懂了，他点点头，转身又跑去浴室。
“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再次出现在傅禹辰面前时，已经基本穿着得当，只是由于他跑得太急，宽大的领口滑落，露出个白皙的肩膀。
他偏头看了一眼，对坐着的傅禹辰抱怨:“这套衣服有点大。”
说着他还抬起来腿，让他看看自己堆积在脚踝的裤脚。
涂小栖的生活习惯还停留在兽人大陆的时候，有什么都直接表达出来，带着小动物一般的率真（俗称缺心眼），所以不太懂人类的礼仪。
当然，他也不知道当着他的面嫌弃他给自己穿的衣服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事情。
傅禹辰无意中瞥见一抹白，不自在地偏头，移开了视线，抵唇轻咳一声:“这个衣服是我的，你先凑合穿一晚，明天再给你买新的。”
“哦，谢谢你。”
“不客气。”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
傅禹辰给他倒一杯牛奶，自己则又打开电脑，开始处理今天没有看完的文件。
涂小栖小心地接过牛奶，凑近闻了闻，又浅浅地抿一口，紧接着又是眼前一亮。
好香！
真好喝！
傅禹辰看似在专心地处理工作，实际上余光一直都在观察身边的人。
他看着涂小栖因为洗澡而变得微红的眼尾，看着他小口抿牛奶，又看着他因为牛奶而更加明亮动人的眼眸。
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停了一下，觉察到傅禹辰视线的涂小栖，唇上还带着一层白白奶渍，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你要喝吗？”
他把还剩半杯的牛奶递到傅禹辰面前，眼里充满不舍。
但是他记得母亲说过，不可以自私，找到食物要和大家一起分享。
虽然这杯好喝的并不是他找到的，但是他也不能自私，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对他还挺好。
不仅给他柔软舒服的衣服，还带他回了自己的窝。
所以，他不能吃独食。
傅禹辰看着他万分纠结的小模样，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他伸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我不喝。”
“喔。”
他嘴角上扬，又把玻璃杯凑到自己嘴边，小口小口地慢慢喝，十分珍惜。
尽管他喝得很慢，但是杯子里的牛奶还是在一点点下去。
喝完后，涂小栖舔了舔嘴角，还有点意犹未尽，可是他已经饱了。
另一边，傅禹辰也专心地投入了工作，皱着眉，一脸严肃，盯着电脑屏幕。
房子很大，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和电器，再就是一些健身器材。
灯光把这里照得宛如白昼，涂小栖抬头盯着头顶的大吊灯看了一会儿，揉揉酸涩的眼睛。
兽人大陆只有篝火和火把，他从来没有见过跟太阳一样明亮的灯。
他百无聊赖地转着脑袋观察着四周，又低头搅着自己宽大的衣服。
然后他转头看向认真工作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那个方方的东西不说话？”
傅禹辰手上一顿，抬眸看向涂小栖:“因为我在工作。”
“什么是工作？”
“……”
他又接着问:“工作是干嘛的？”
“挣钱。”
“什么是钱？”
“可以换来食物和衣服的东西。”
“喔，那你真厉害。”
“……”莫名其妙就又被夸了。
兽人大陆是以物换物的，所以并不了解这世界的涂小栖把他的行为和狩猎画上了等号。
“那我也可以在这里工作吗？”
处理完所有文件的傅禹辰合上了电脑，“你什么学历？”
涂小栖又听不懂了。
“什么是学历？必须要有学历才能工作吗？”
“……”傅禹辰的沉默震耳欲聋。
“对，必须。”
“那要怎么才能有学历呢？”
“上学就可以。”
“上学？那我可以上学吗？”
两个人一问一答，进行地很和谐。
只不过，听涂小栖这么问，傅禹辰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他沉默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给他看:“这些字，你认识几个？”
涂小栖凑近认真看了看，只觉得这些图腾很奇怪，他摇了摇头:“不认识。”
此时傅禹辰内心的震撼又加深几分，居然还是个小文盲。
哎？不对！
傅毓姝说他这种情况是看小说和混次元造成的，但是他都不识字，怎么看的小说？！
其实，还可以听，可傅大总裁并不了解这个领域，所以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可是，就算涂小栖识字，他也不是他们以为的中二少年。
而是真的来自他口中所说的兽人大陆。
但这么玄幻的事，没有几个人会信。
涂小栖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吗？”
问完他忍不住打个哈欠。
傅禹辰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涂小栖的身份有点不对劲，但是他又没有证据证明他在撒谎。
算了，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再说吧。
反正就三天时间而已。
他这样想着，余光瞥见涂小栖哈欠连天，泪眼婆娑模样，心中刚刚燃起的怀疑的小火苗又被压了下去。
“困了吗？”
涂小栖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摇晃地点着头。
傅禹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是该睡觉了。
于是，傅禹辰收起电脑，领着涂小栖来到了自己卧室旁边的次卧。
“你睡这里，我就在旁边，有事叫我。”
涂小栖困得迷迷糊糊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哦。”
傅禹辰看着他困成这个样子，有点好笑，傻乎乎的，困了也不知道跟他说，就坐在那里等着他。
他嘴角愉悦地上扬，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行，去睡觉吧，晚安。”
话落，傅禹辰退出次卧，随手关上门。
涂小栖坐在柔软的床上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睡意的来袭，倒在床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