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阳摆摆手：“小伤，不要紧。小芽儿，有什么需要务必告诉我，我先去看看其他人。”
小芽乖巧地点点头。
建阳又轻声安抚了几句，才转身往下一个人走去。
小芽看着她的背影，忽而轻笑。
这条路她走到了尽头，但是没关系，有人会继续走下去。
她会永远压抑着心中因伤残而产生的不甘和愤愤，永远祝福她的姐妹们。
……
话说回当下。
郑珣知晓一切，但却始终安静听着建阳讲述。
听完后，她含笑道：“这几日，他们应该不会再进攻。”
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那边一群拖后腿的，莫晟能忍得住不去处理？
建阳和章代容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无需犹豫，她们就决定主动出击。
当日晚，阴，西南风。
章代容抓着三枚铜钱，严肃地抛掷到空中，而后精准地抓住。
旁边的姐妹凑过来。
章代容摊开手，严肃地看着掌心的铜钱：“嗯，大吉呢。”
周围响起一阵嘘声：“切！”
“咦……你哪次抓的结果不是大吉？”
章代容得意一笑：“可见我受上天眷顾。”
“行吧，这也是种本事。”
章代容心想，这可不就是本事，她可是红鹰军里最厉害的弓箭手，抛铜钱又射铜钱的游戏她玩了无数次。
只要她想，抓出来的结果就永远是大吉。
她收起铜钱，拔出身后的刀，一马当前。
“来吧，姐妹们，莫晟项上人头，黄金十万两！乌日苏首级，黄金十万两，苏荣脑袋，黄金百两！”
发财的机会近在眼前，谁不心动？
此时的褐国营帐中，莫晟将苏荣捆了，正在劝说其他的人突袭。
之所以是劝说，是因为他到达军队的时间太少，目前只有几十个心腹。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们军队有大雍的探子，他们必然知晓我们军队不和……”
苏荣大怒：“你说谁呢？”
“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会趁机发起进攻。”
苏荣冷笑：“我们军队怎么可能会有探子，莫大将军这是看不起我们将军？”
莫晟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招手示意心腹：“把他绑了。”
“你干什……”
“嘴堵上！”
莫晟早有预谋，现在的营帐之中，除开乌日苏和苏荣，都是他的人。
他没有给苏荣求助的机会，侧头看向瞪着眼的乌日苏：“乌将军，莫要因为小人贻误战机，皇上可还等着我们拿下首胜呢。”
苏荣还在奋力挣扎，但是他被卸了下巴，嘴巴被塞满，嘴角裂开，涎水直流，“嗯嗯啊啊”半晌说不出一句整话。
乌日苏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莫晟心里长松一口气。
但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喧嚣。
天雷轰炸的声音震耳欲聋，地面也因此而颤动。
“来了。”
莫晟语气平静，双目却已赤红。
他的目光挪到仍在挣扎的苏荣身上。
苏荣被他眼中如有实质的杀意惊得定住。
他疯狂摇头，开始蹬着腿往后退。
不！他不能杀他！
他在军营中经营了那么久，半数将士都听他的话，也因他受益。
他死了，军队哗变，莫晟拿什么跟大雍打？
对，他不会死。
他有了底气，但是下一刻，脖子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凉意。
他眨眼眨到一半，眼皮惯性落下，却再也没能睁开。
莫晟握着刀，刀刃上稀少的血液滑落，滴在地毯上。
乌日苏瞪目：“你做什么？”
莫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准备反攻。”
出乎意料的是，乌日苏没闹，他点点头，开始等待莫晟的下一步安排。
莫晟回过神，嘴角牵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可怜苏荣到死都以为乌日苏很在乎他、信任他。
“走吧。”
莫晟掀开帘子，离开营帐。
外头报信的人正在焦急等待，见到两人，眼睛顿时一亮：“将军！大雍攻过来了！”
莫晟点点头：“去看看。”
他没想到红鹰军如此勇猛。
她们清楚知晓褐国防御的破绽，硬是用天雷把薄弱之处炸开一道口子。
而后，如同一把利剑，直直插入褐国的包围之中。
摸清楚情形，莫晟脑子里迅速冒出应对之策。
“大雍天雷存粮不少，正面相对，我们不是对手，但是，建阳太过爱惜红鹰军的性命，优柔寡断，反而落了下乘，乌日苏，安排苏荣底下的人，不惜代价，把红鹰军拖下水。”
刚好，他也担心苏荣的部下闹事。
趁着苏荣的死讯尚未传开，刚好把这些不稳定的因素给处理掉。
只要建阳承受的代价过大，她就一定会退兵。
他们人心不齐，唯一的优势，就是心狠。
褐国的战术一变，另一边的建阳和郑珣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听到一道道死讯，建阳捏紧了拳头：“元嘉……一切都如你所料。”
她确实心有不忍。
这是她带出来的兵，每一个她都能叫得出名字。
她很清楚，大家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白日，郑珣告诉她，只有在大雍境内，她才能算准褐国的行动。
所以，她们可以把褐国的军队引入大雍。
说起来容易，只要假装败退就行。
但，若没有牺牲，那她们就没有败退的理由。
如果莫名其妙后退，莫晟心生警惕，必然不会冒进。
如今的策略，已经是元嘉计算过后，觉得牺牲最小的法子。
作为自己立下军功的女将军，她并不缺狠劲儿和大局观。
但牺牲的是她的姐妹，她的部下，她的同胞。
感性上，她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郑珣没有安慰，生怕影响在她面上涂涂抹抹的玉容，小幅度地张嘴：“我不会让她们白白牺牲。”
建阳重脸上浮现担忧：“要不还是我去吧……”
“你去？有去无回的那种？”
建阳想说她身份贵重，不宜冒险，但是郑珣不耐地打断：“行了，我非要去你也拦不住我，废话少说，我时间不多。”
“行吧……”
玉容最后在郑珣脸上落下一笔：“殿下，好了。”
郑珣站起来，那张脸赫然跟建阳有七分相似。
玉容后退一步，蹙起眉头：“这个身高……”
“褐国人不熟悉姑姑，发现不了异常，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