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琅去拉窗帘的时候，不经意看到段乘风的车还停在楼下。
他靠在车的副驾，安静地看向她的窗口。
她知道，段乘风也看见自己了。
顿了顿，她还是拉上了窗帘。
很快，蔺琅收到段乘风发来的微信。
【新年快乐，百福具臻。】
百福具臻，百福具臻。
这四个字一直在蔺琅心底默读。
默读的遍数多了，会突然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也突然感觉这四个字好像没有之前的份量重了。
她拿起手机回复了：
【新年快乐，百福具臻，万事如意，身体安康，工作顺利，财源滚滚……】
似乎，所有的好事，她都希望段乘风能沾上。
可是一想到段乘风今晚选择坐在唐寻霓身边，蔺琅最终把后面的祝福全部删除了，只留下一句【新年快乐】，发送了出去。
怎么会不难过呢？
花盛开那样积极地拉近她和段乘风的距离，好歹他俩现在名义上还是未婚夫妻，他却选择坐在绯闻对象身边。
花盛开临走时，都还在跟自己吐槽段乘风不靠谱，骂他狗男人。
连别人都能随随便便指责段乘风，她却不能，没有立场，没有身份。
段乘风看着蔺琅简短的回复，心思恍惚。
他又追着发：【想跟你一起跨年。】
末了，觉得不够准确，他又补充了一句：【单独地。】
蔺琅只觉得讽刺，如果他想单独跟自己跨年，为什么要邀请唐寻霓过来？
犹豫再三，蔺琅还是把心里话发了出去。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唐寻霓就不会出现在我家。】
这种醋意，段乘风轻易地捕捉到了，他的烦闷一扫而空，瞬间又有了勇气。
【唐寻霓不是我叫来的，她走的时候跟辜遇同乘一部车。】
蔺琅看到段乘风的解释，一下子释然了。
对啊！
对唐寻霓来说，辜遇才是驱使她的动力所在。
也许是唐寻霓跟辜遇在一起跨年，自己邀请了辜遇，唐寻霓就跟着一起过来了呢？
蔺琅上滑着聊天记录，感觉自己沦为了感情里的疯子，轻而易举被段乘风调动着情绪。
她傲娇地回应：【你不用跟我解释。】
他更应该解释的，难道不是解释一下为什么选择坐唐寻霓身边吗？
段乘风原本笑吟吟的，看到蔺琅的话，以为她还在赌气，双眉拧紧。
这下要怎么回？
【我有必要对你解释，我在认真地追求你，不想你误会一些事。】
想到这里，他才意识到座位的问题。
【我坐唐寻霓身边，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有话跟她说，用纸条传递会稳妥一些。】
【不是什么好事，不想影响跨年的心情。】
【你如果睡不着，就下楼来一趟，有个东西想给你。】
段乘风连发几条，最起码让蔺琅能看到他的态度。
所以，她的心情一下子被抚慰不少。
她好奇地追问：【什么东西？】
【下来，你就知道了。】
“姐，还不睡干嘛呢！”炽火站在蔺琅侧后方，看着她垂着脑袋，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一看就知道，应该是罪魁祸首跟她聊着呢！
蔺琅被吓了一跳，收起手机，捂着胸口。
她把碎发撩到耳后，挠了挠后脑勺，说：“拉个窗帘就睡了。”
“跟段哥聊天呢？”
炽火露出揶揄的笑容，他很少这么调侃人。
蔺琅扭扭捏捏，最后点点头承认了。
“我很好奇，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段哥？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今晚他坐在唐寻霓身边，其实我挺生气的，我替你不值！”
炽火的话让蔺琅的表情变得严肃。
为什么喜欢段乘风？
那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的。
她非常确定一点，幼年跟段乘风认识的那三个月可抵一生。
“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今晚不行，他在楼下等我。”
“好，去吧！”
蔺琅不好意思一笑，步伐都轻盈许多。
她这个状态跟谈恋爱没差多少，那种小女儿雀跃的心思，在她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炽火由衷地为蔺琅开心。
他是很爱蔺琅，但终究不是蔺琅自己。
他相信蔺琅的判断，只要蔺琅还爱段乘风一天，他就支持段乘风一天。
蔺琅下楼走向段乘风。
段乘风就歪着头盯着蔺琅眯眯笑，用目光迎接她。
很多时候，段乘风一这么看蔺琅，蔺琅就觉得她好像在段乘风心里真的很重要，否则，他的目光不会那么炙热。
蔺琅回避他的视线，问：“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为什么不看着我？”
段乘风弯着腰，靠蔺琅很近，故意逗她。
蔺琅后退两步，说话都结巴了。
“我，看烟花，看夜景，很美。看你，干什么？”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当然看我要给你什么东西了。”
段乘风顺手从车顶上拿下一个礼盒，“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打开看看。”
“给我的？”蔺琅意外，“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什么。”
“谁说你一定要回赠我礼物的？快打开看看。”
蔺琅捧着盒子，很轻。
通常，段乘风送的东西都很出乎意料，所以蔺琅根本猜不到。
打开盖子，里面居然是几张照片，照片主角全是小马驹。
“这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在西祁骑马，那个牧民家母马生了一匹小马驹，我立马联系他买下了那匹马，老板说等马五岁的时候可以短距离骑乘了。
我给老板了一笔钱，包括这五年养马的费用。等这匹马长大了，它就是专属于咱们两个的，到时候我带你去找它，你要好好教我骑马！行吗？
还有，我给它起名叫乘风破浪，怎么样？你如果不喜欢这个名字，你也可以给它起一个。”
“你是说，你跟我达成了一个五年之约？”
不知怎么地，蔺琅鼻子一酸。
段乘风未来的生活规划里有自己，算不算证明他其实真的喜欢自己？
他对唐寻霓的感情就像一棵枯树，枝干刚刚枯死，但是根还在土壤里，一时之间还没法根除。
他还需要时间。
蔺琅的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当段乘风的声音又响起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蔺琅，你真小气，你的人生有二十个五年，分我一个五年都不乐意啊？”
她哪有那么多五年？
可能一个都不剩了。
今天大过年的，她不说不吉利的话，只是借着小马比喻自己。
“不是我不肯，万一呢？万一，那匹小马活不到五年……”
“那会有新生的小马替补上，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成的！怎么着？你就当这是我的新年愿望，答应了我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