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书桌前时,窗外的夕阳正斜斜地擦过阳台的护栏,把地板染成一片暖黄。我握着笔,指尖有些发紧,心里涌着一股终于得空的庆幸——这阵子总被琐事追着跑,那些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想说的话,像指间的沙,明明前一刻还清晰得能摸到轮廓,转个身就散得无影无踪。今天总算挤出了整块时间,赶忙坐下来,把这些差点溜走的碎语一一记下。
最近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脚步从来没停过。早上睁开眼就是孩子的书包、早餐的食材,送他到校门口转身,又要赶去菜市场,新鲜的蔬菜、父母爱吃的水果,一一装进购物袋里。回到家刚收拾完厨房,手机就响了,是母亲打来的,说家里的玉米该收了,问我能不能抽空回去搭把手。挂了电话,心里盘算着周末的行程,手里却已经拿起了抹布,把客厅的茶几擦得锃亮。
这样的忙碌里,总有一些瞬间,灵感会突然冒出来。可能是在给孩子辅导作业时,他歪着头问我“妈妈,云朵为什么会动呀”,我笑着解释的瞬间,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父亲当时的回答带着泥土的气息,那一刻想把这份传承的温暖写下来;也可能是在傍晚接孩子放学的路上。
看到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路边的小贩在吆喝,孩子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那种平凡的幸福感,让我想立刻记下这份烟火气;还有在帮父母秋收时,弯腰割稻穗的间隙,看着父母花白的头发和依旧挺拔的背影,想起从小到大他们为我付出的点点滴滴,眼眶发热,心里有好多话想倾诉。
可这些念头,往往刚冒出来就被打断了。辅导完孩子作业,又要准备晚饭,锅里的汤在咕嘟冒泡,手里的铲子不停翻炒,刚才想说的话就被油烟味盖了过去;接完孩子回到家,要给他洗澡、讲故事,等他睡着后,自己已经累得只想瘫在沙发上,连拿起笔的力气都没有,那些涌上心头的情绪,也随着疲惫渐渐淡去;回到老家帮忙秋收,天不亮就起床,跟着父母在田里忙碌一整天,晚上倒头就睡,那些想说的话,只能在梦里断断续续地浮现。
有好几次,我特意把手机备忘录打开,想趁着碎片时间记下来。可刚打下几个字,孩子就哭着跑过来要我抱,或是母亲喊我去帮忙递东西,等忙完再看手机,已经想不起来刚才要写什么了。那些没写完的句子,像一个个未完待续的故事,躺在备忘录里,渐渐被新的琐事覆盖。
我也试过在睡前逼自己回想,可大脑像一团乱麻,那些白天闪现的灵感、想说的话,怎么也抓不住。有时候好不容易想起一两句,想起身写下来,又怕吵醒身边的孩子,只能在心里默念几遍,希望第二天能记住,可第二天醒来,依旧是一片空白。那种明明心里有好多话,却不知道怎么表达、怎么记录的感觉,让人既无奈又焦虑。
今天难得空了下来。孩子去了奶奶家,父母也说田里的活暂时告一段落,让我好好休息。我把家里收拾干净后,特意泡了一杯茶,坐在书桌前,没有手机的打扰,没有琐事的牵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纸上,暖洋洋的,那些被遗忘的念头、想说的话,竟然慢慢清晰起来。
我想起了孩子成长的点滴,从他嗷嗷待哺到牙牙学语,从第一次走路到第一次背着书包上学,每一个瞬间都值得被铭记;想起了父母的付出,他们用最朴素的方式爱着我,教会我勤劳、善良,给我最坚实的依靠;想起了生活中的那些小美好,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一次温馨的聊天,一个温暖的拥抱,这些平凡的瞬间拼凑成了幸福的模样。
我握着笔,慢慢写着,那些差点溜走的碎语,顺着笔尖流淌在纸上。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真实的感受。原来不是没有时间,也不是没有东西可写,只是被忙碌的生活暂时遮住了双眼。那些藏在琐碎日常里的温暖和感动,那些想说却没来得及说的话,只要静下心来,就能一一捕捉到。
夕阳渐渐落下,夜色温柔地笼罩着大地。我放下笔,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心里满是释然。这些话,虽然迟到了很久,但终究还是被我记下来了。生活依旧会忙碌,灵感可能还会随时闪现又随时消失,但我知道,只要心里有热爱,有想要记录的冲动,就总能找到时间,把那些差点溜走的碎语,变成永恒的回忆。
以后,我想我会更珍惜那些灵感闪现的瞬间,哪怕只是记下几个关键词,哪怕只是写一两句话。因为这些碎语里,藏着生活的温度,藏着亲情的珍贵,藏着我对这个世界最真挚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