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着鸿沟北岸临时搭建的曹刘联军营寨。曹操站在帐外，望着远处河面上漂浮的尸体和破碎的浮桥残骸，面色阴沉如水。
他身后的营寨中，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
\"主公，该用药了。\"程昱手捧药碗，小心翼翼地走到曹操身旁。
曹操摆了摆手，目光依然盯着对岸那连绵不绝的敌营灯火：\"不急。玄德公到了吗？\"
\"已经到了，正在大帐内等候，众谋士也到了正在等主公！\"程昱犹豫了一下，说道:\"主公，您今日吐了血，还是...\"
\"小恙而已。\"曹操转身向大帐走去，脚步虽稳，但程昱分明看到他袖口下微微颤抖的手指。
大帐内，刘备已带着诸葛瑾、庞统等人等候多时。帐中烛火摇曳，照得众人脸色阴晴不定。曹操踏入帐中时，刘备立即起身相迎。
\"孟德兄，身体可还安好？\"刘备一脸关切地问道，目光则落在曹操略显苍白的脸上，久久不曾离开。
曹操勉强一笑：\"劳玄德挂念，无碍。倒是连累玄德损兵折将，操心中倒是深感愧疚不已。\"
两人寒暄几句后，各自落座。帐中很快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曹操环视一周，见核心谋士将领皆已到齐，便开口道：\"今日之败，乃操用兵之失。诸位皆当世奇才，还请直言此战败因，共商对策，以便为下次大战积累经验。\"
荀彧率先起身，拱手道：\"主公，此战之败，首在轻敌。张固营寨防御之严密，器械之精良，远超预估。我军按常规战法强攻，恐怕是正中其下怀。\"
\"文若所言极是。\"程昱接过话头，\"张固的回回炮射程远超我军投石车，床弩威力更是惊人。加之其预设火油沟壑，我军冲锋时已折损三成士气。\"
关羽抚着长须，沉声道：\"那张固武艺也非同小可。我与三弟联手，竟被他一人逼退。\"
帐中一时沉默。忽然，庞统轻咳一声，站起身来。这位相貌奇特的谋士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诸位所言皆切中要害，但统以为，此战最大败因，在于鸿沟天险！\"
\"哦？士元先生请详言之。\"曹操目光一凝。
庞统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手指划过鸿沟位置：\"鸿沟水深流急，我军此战却只能依靠浮桥渡河。浮桥狭窄，增援不及，撤退更难。今日败兵争相逃命，挤垮浮桥，死者大半非战之伤，而是溺毙！\"
诸葛瑾轻摇羽扇，点头附和：\"士元兄慧眼。张固正是利用鸿沟地利，迫我军背水一战。我军骑兵优势无从发挥，更无法支援，反被其玄铁骑所制。\"
庞统突然转身，目光炯炯地看向曹操：\"曹丞相，统有一策，或许可破此局！\"
曹操身体微微前倾：\"请讲。\"
\"断流填壑！\"庞统一字一顿地说道，\"鸿沟之水来自上游黄河支流。我可派精兵秘密前往上游三十里处，筑坝改道，将水引向东南旧河道。同时征发士卒与民夫，填平鸿沟一段，造出几里平川！\"
此言一出，帐中哗然。荀彧皱眉道：\"此工程浩大，非旬日可成。张固岂会坐视不理？\"
庞统胸有成竹：\"可分三步而行。其一，明修栈道——每日派小股部队佯攻，吸引张固注意；其二，暗度陈仓——派精锐夜间施工，昼伏夜出；其三，声东击西——在上下游多处同时开工，令其不知我真实意图。\"
诸葛瑾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补充道：\"可令各将军率轻骑在上游警戒，防止张固派兵袭扰。另可散布谣言，称我军欲在下游架设新桥，混淆视听。\"
曹操闭目沉思，手指轻轻敲击案几。帐中众人屏息以待，都知道这是自家主公在权衡利弊。
良久，曹操睁开眼，目光如炬：\"善！士元此计虽险，却可扭转乾坤。文若，估算需多少人力物力？\"
荀彧迅速心算：\"若要在十日内完成，需三万民夫，五千兵卒护卫。木材、工具需从濮阳急调。\"
\"准！\"曹操拍案而起，\"即刻传令：夏侯惇率一万精兵，多树旗帜，每日佯攻对岸；曹仁秘密征集民夫，连夜送往上游；夏侯渊负责物资调配。\"
曹操又继续说道:“还有，我等不了那么久！民夫不够就用士卒顶替。我军如今尚有近三十万之众，分出几万人填河，还不易如反掌？”
刘备见状，也起身附和道：\"我部也可负责掩护工作。云长、翼德、子义可轮流率军伴攻，牵制张固兵力。\"
庞统又补充道：\"填壑之处，当选在敌营正面之处，做混淆视听之举。如此，既避开其主力监视，又能确保我军渡河后可直接威胁其大营。\"
程昱仍有疑虑：\"主公，若张固察觉我意图，派兵破坏工程...\"
\"故需双管齐下。\"诸葛瑾轻摇羽扇，\"我可同时准备火攻之策。若张固出兵阻挠填壑，则用火船顺流而下，焚其兵马。\"
曹操满意地点头：\"子瑜先生思虑周全。好，就依此计而行！十日后，我要在鸿沟对岸与张固再决雌雄！\"
庞统突然想起什么，又道：\"曹丞相，还有一事至关重要。填壑工程开始后，需严密封锁消息。所有参与民夫暂不得归家，巡逻范围扩大二十里，凡有可疑人员靠近，格杀勿论！\"
曹操眼中寒光一闪：\"此事交由许褚负责。传令：泄密者，诛九族！\"
会议持续到深夜，众人又就细节反复推敲。当最后一项部署确定后，曹操亲自为众谋士斟酒：\"此战关系天下归属，望诸位同心协力，共破强敌！\"
众人举杯共饮，帐中气氛为之一振。刘备感慨道：\"有诸位奇谋妙策，何愁张固不破？\"
诸葛瑾却轻声道：\"张固非易与之辈，恐已有防备。我等还需多做几手准备。\"
曹操深以为然：\"先生所言极是。明日开始，各部按计划行事，务必谨慎周密。\"
离开大帐时，已是子夜时分。庞统与诸葛瑾并肩而行，望着满天星斗。
\"士元此计若成，当记首功啊。\"诸葛瑾微笑道。
庞统摇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担心张固帐下也有高人，能识破此计，而且填平之后，机会对双方也是对等的，即利于我军进攻，反而也会利于张固，所以咱们也要提防对面使用奇谋！\"
诸葛瑾羽扇轻指对岸那连绵的灯火，随即说道：\"所以需要主公每日伴攻，让张固无暇他顾。\"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于心。
与此同时，曹操独自站在营帐外，望着鸿沟对岸。夜风吹动他的胡须，也带走了白日吐血的虚弱。他的目光越过黑暗的水面，仿佛已看到数日后的决战场景。
\"张固...\"曹操低声自语，\"且看是你守得固若金汤，还是我曹孟德棋高一着！\"
从第二天开始，曹刘联军便开始依计行事。夏侯惇与颜良两人每日率精兵佯装进攻，开始对对岸张固的营寨进行骚扰进攻。
曹仁与曹洪则带着征集来的民夫和大营内的士卒，趁着夜色秘密前往上游筑坝改道。夏侯渊与李典也忙得不可开交，调配着从濮阳运来的木材和工具。
然而，这般巨大的动静，岂能瞒住张固的眼睛。不久之后，斥候就将曹军的异动给探查禀报回来。
第二天，鸿沟南岸，张固军大营。
黎明前的薄雾笼罩着连绵的营帐，哨塔上的火把在微风中摇曳，将守夜士兵的身影拉得老长。
张固披着一件单衣，站在了望台上，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北岸曹刘联军的动向。连日来的佯攻让他心生疑虑，曹操绝非轻易认输之人，这般频繁却无实质的进攻背后，必有深意。
\"主公，您又一夜未眠。\"亲兵统领张锐捧着热茶走上了望台，语气中带着担忧。
张固接过茶碗，热气氤氲中他的面容显得格外坚毅：\"北岸灯火比往日密集，你看到了吗？\"
张锐顺着主公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鸿沟北岸数里外的山林间，隐约有火光移动，如同萤火虫般忽明忽暗。
\"属下这就派人去查探。\"
\"不，我亲自去。\"张固放下茶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传令郭奉孝、贾文和、诸葛孔明、周公瑾、陆伯言速来中军大帐议事。再派一队轻骑，随我沿河巡视。\"
半个时辰后，张固带着亲兵返回大营，靴子上沾满泥泞。他刚踏入中军大帐，便见五位谋士已肃立等候。
郭嘉披着狐裘，面色苍白却目光炯炯；贾诩负手而立，神情阴鸷；诸葛亮羽扇轻摇，气度从容；周瑜一身白衣，风姿俊朗；陆逊则年轻沉稳，眉宇间透着睿智。
\"诸位请看。\"张固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展开一张手绘的草图，\"北岸上游十里处，曹军正在秘密修筑堤坝，下游五里处，有大批民夫在填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