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可请大兄出手,有大兄出马,端木氏多少会听进去,就算不能使其彻底不再构陷树果磺,但怎么也能缓上一段时日,让王公子安心治病。”
李之罔大喜过望,站将起来,拱手道,“多谢秦小姐,在下深为感激!”
“不用,能所有帮助乃是我的荣幸。”秦为君和煦笑笑,转而道,“事情既已解决,徐师可否再为我说些娜迦海之事?”
徐保保自然点头应是,抓起石桌上的书籍结合自己的见闻继续说起来。
李之罔则乖巧静坐,看着二人。
只是他如何都想不到,没过数年,他与秦为君便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即便百年过去也不曾消解,致使他只能在兆天年仓皇出逃中洲。
但现在这些都尚未发生,徐保保神采奕奕的声音配合秦为君恰到时机的问询,让此时显得极为平和,就如大幕渐起时特有的宁静。
因为秦为君身份尊贵,诸事繁忙,没有多久她便先行告退,而徐保保和李之罔自再没有待在秦府的理由,也是跟着退下。
“秦氏与端木氏哪一家势力大些?”
一出大门,李之罔便按捺不下心中疑惑,开口问道。
徐保保回道,“差不太多,但如今秦氏兼居止风城主之位,若真论起来,当是秦氏压端木氏一头。所以你不用担心,秦为君既然将这事给应下,自然会办成,像他们这种贵人,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李之罔心中大安,笑道,“我看你一天没个正形,结果倒与这么大一家族的嫡女有所联系,而且她还以徐师相称,看来你二人关系不错。”
“你这话说得,倒像是我主动巴结般。”徐保保摸摸肚子,憨憨笑道,“我从荒泉神学院中跑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便跟了几人专司盗墓,数年下来虽说没挣到多少链沫,但却积累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有一次我来止风城的时候,看见秦府的人正在招揽奇人异事,具体职责便是为秦为君讲述外界诸事,解其乏心。我这行当虽说上不了台面,但抱着有一枣没一枣的想法也报了名,结果你猜怎么着,秦为君特别喜好历史与文物两方面,这一来二去,自然是熟悉了。因此,每当我来止风,都会去见秦为君,将自己历经的见闻告诉她。”
李之罔点点头,“怪不得当时在城外,秦氏家丁愿意带我们进来,却是有这层原因。”
“当时我不愿说,是怕你把我当做吃白饭的,靠嘴皮子,但现在你也明白了,我可是实打实地付出了劳动,非是谄媚之徒。”
“这点我举双手双脚赞同。”李之罔说着,忽得想起件事来,“你明日还来秦府不?”
“来啊,怎么,还有事?”
“我想着要在止风城再待些时间,但手中链沫不够,得找份营生,苦于没有证明身份的文牒,能不能再拜托秦小姐帮帮忙?”
徐保保大手一挥,“此事简单,明日我给她提一句便可,保你有个清清白白的身份。”
“那是再好不过。”李之罔一笑,“之前和你聊的我那妹妹也到了止风城,与树果磺乃是师兄妹的关系,吃完午饭,我便带你去见见。”
“两貂确实该是见见。”
说罢,二人吃顿便饭遂去往城西,到了树果磺的医馆,只见里面纷扰吵吵,却是端木氏的家丁又来生事。
只见本就狼藉一地的医馆更显杂乱,不少家丁将其中药品、器材全部摔在地上,更有甚者还划破火柴,扬言要将医馆给付之一炬。
李之罔瞅眼羊灵珑和树果磺,他二人一时倒是无忧,对徐保保吩咐道,“肥貂你守在门口,谁敢出来就乱打一通,我进去给他们点教训!但是切记,不要闹出人命来。”
见徐保保点头应是,李之罔再不迟疑,拔出剑来就猛冲进去,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手起刀落便击晕其中一名。
他又将四散的书页漫天卷起,遮挡住视野的同时四下出击,不时便听着闷哼声响起。
端木氏家丁知道有强敌出现,战心顿失,不顾一切往门口跑去,可有徐保保埋伏在外,都未能逃脱,里面外头皆是响起数声闷哼。
“肥貂,搞定了!”
李之罔见再没人站着,呼喊一声,让徐保保进来,自己则去看羊灵珑和树果磺的情况。
他们二人,沉迷医道,不像李之罔二人久在战阵,少习兵伐之术,见着端木氏家丁的时候便慌了神,只缩着不敢动弹。羊灵珑更在确认是李之罔出现后,快跑上来将他抱住,隐隐有要哭的冲动。
“好了,这不没事了吗?”李之罔安抚她一阵,看向一旁的树果磺道,“让树神医受惊了。”
树果磺长叹口气,“他们几日便来这一遭,却不真的将我怎么样,倒是快习惯了,只是这心儿却无时无刻放不下来。”
李之罔暗道,这端木氏好生歹毒,不肯直接将树果磺给杀了,怕背上骂名,却行这种险招,要树果磺时时刻刻活在担惊受怕中,将自己活生生给吓死。
他嘴上说道,“就这最后一次了,树神医请放心,日后端木氏再不敢侵扰。”
“公子当真?”树果磺却是有些不信。
“真的不能再真,具体缘由我不好明说,树神医静观便是。”李之罔让羊灵珑松开手,对徐保保道,“咱们俩辛苦些,先把这些家丁全给扔出去。”
二人随即便动起来,将一尽昏迷倒地的家丁全给扔到门外,十数名家丁叠层般堆在一起。
等着李之罔重新进到医馆,竟看到树果磺在整理散落一地的物件。他心中先是一惊,端木氏家丁来了数次,树果磺已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如今终于整理起来,却是信了他之后再不会有人扰乱的话。
“树神医一个人收拾起来耗时日久,我们三个也来帮帮忙。”
李之罔摆摆手,当先捡起一旁的东西放在桌上,徐保保和羊灵珑也当仁不让,动起手来。
至于端木氏家丁醒过来后,没有再敢闹事,灰头土脸地互相搀扶着离开。
而这一收拾便到了晚上,而且还没收拾完。
“多谢三位了,没有三位,怕是数日也达不到今天的成效。”树果磺不住拱手道,“时候已晚,三位尽早归家,待得医馆恢复原貌,老夫一定宴请三位,以尽地主之谊。”
李之罔三人自不会多说什么,说上几句话便离开,然后去找了一间酒家对付晚饭。
“这位便是我给你说得我妹妹,青貂羊灵珑。”李之罔看向徐保保说着,又向羊灵珑介绍道,“这位则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肥貂徐保保。你二人修号相似,颇为有缘,今日得见,当真幸事。”
徐保保虽说外表不算讨喜,但今日下午在医馆时颇为卖力,羊灵珑便举起茶杯来,“见过肥貂哥哥,我便以茶代酒,望哥哥不要介意。”
徐保保亦是举起杯来,哈哈一笑,饮酒入腹。
三人都没正事要做,不担心时间,饮酒吃菜聊天,好不快活。
“哥哥,其实我刚从婆娑湖离开的时候,都在传你死了...”羊灵珑忽得说道,“我不敢相信,但关于你的消息在鹿角试炼结束后就再无所闻,只知道哥哥最后出现在松榕镇。幸好,在止风城遇见了哥哥,不然我...真不知姐姐会怎么想...”
徐保保亦是笑道,“鹿角试炼结束后,我也就走了,听到溯命被士族追杀的消息已是半年之后,当时我也以为他肯定是死了,毕竟都在这么传。结果他这厮,倒是坏人寿延绵,这都活了下来。”
“其间诸事,和死了其实也没甚差别。”李之罔叹口气,话锋一转,“我不让你和他在一起,你还怪我不?”
羊灵珑没有假言弥心,诚恳道,“那肯定有了,别人性子是极好的,哥哥日后肯定会明白,就不会再阻拦我二人。所以虽然有些怪你,但又不算多么怪。”
李之罔摇摇头,没有选择将具体原因说出来,想着只要江湍不再出现,羊灵珑这泛春心思多少会消减下去。
徐保保看二人间气氛有些低迷,虽听不懂在说什么,还是主动找话道,“灵珑妹子,老哥我日夜奔波,这手脚一到夜里总有些冰凉,你又是小神医,可能给我开些药?”
“当然可以了,肥貂哥哥把手伸出来,我先给你把把脉,再对症下药...”
总而言之,这一夜还是以欢快的基调落下帷幕。
此后,在取得了身份文牒后,李之罔便在止风城长住下来,和徐保保各找了份差事赚取链沫。羊灵珑则由于树果磺的医馆恢复平静,在医馆帮忙打下手,将自己学到的医术和实际情况相结合。
李之罔和徐保保偶尔会去医馆,一方面是询问他的病症进展,另一方面便是与羊灵珑联络感情,请她吃饭。
只是,这祥和的平静,却在某一日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