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机库被临时改造成了装备中心。
金属长桌上分门别类堆放着各类武器、弹药和配件。
穿着不同军种制服，以及不同型号外骨骼的后勤兵在桌后忙碌，扫描终端，递出装备。
威龙牵着红缨的手走到R14m战术步枪的发放点前，松开手，两人并肩而立。
“姓名，单位，军衔。”
桌后的士官头也不抬。
“王宇昊，第78集团军合成第91旅，中校。”
“苏媛，第86空降旅特战营，中尉。”
“你们原来的枪呢？”
“损耗严重，送去检修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们两个都应该尽早过来更换的。”
“沙漠环境很伤枪，你们这个级别不会不知道吧。”
士官在终端上操作，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在交握的手上停顿半秒，面无表情地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两把崭新的步枪，还有配套的瞄准镜、握把和六个备用弹匣。
“验枪。”
士官把枪推过桌面。
威龙熟练地接枪，拉动枪栓，检查膛线，卸下弹匣再装上。
动作标准利落。
红缨也做着同样的检查，只是手小一些，动作却丝毫不慢。
“Rc-15侦察步枪在隔壁，女兵专用。”
士官补充道，“要换吗？”
红缨摇头：
“不用，我用R14m习惯了。”
威龙侧头看她：
“你在吉布提也用这个？”
“嗯。雷营长说，武器要用顺手。”
红缨检查完最后一道保险，把步枪背到肩上，“再说，子弹通用，补给方便。”
两人走到下一个发放点。
速射机枪的桌前排着队，都是火力支援小组的人。
磐石和牧羊人已经在那里，正和后勤兵争论着什么。
“按规定每人配一个基数的弹药！”
后勤兵是个年轻少尉（可能刚刚从军校毕业，然后分配到了前线），脸涨得通红，“你们要超额，得有指挥部特批！”
“你看清楚任务简报！”
磐石指着终端屏幕，“我们要空降到敌港口核心区，可能七十二小时内都等不到补给！一个基数？开玩笑！”
牧羊人按住磐石，语气平稳：
“少尉，我是工程兵出身，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算给你听。”
“速射机枪理论射速每分钟800到1000发，一个基数才1200发，打起来不到两分钟就清空。”
“我们要守阵地、压制火力点、掩护友军推进——你说，够吗？”
对方一时语塞。
“给他们。”
红狼走过来，手里拿着签过字的电子批条：
“指挥部特批，第四战斗群所有重火力手，弹药配给加百分之五十。有问题吗？”
少尉接过批条，扫描确认，终于点头：
“早说有批条啊……搬吧。”
磐石咧嘴笑了，和牧羊人开始往推车上搬弹药箱。
每个箱子都沉得要命，但在外骨骼助力下，他们搬得还算轻松。
威龙和红缨继续往前走。
IpR子弹和FRAp子弹的发放点分开，前者是爆炸燃烧子弹，后者是专门对付掩体和轻装甲的碎片跳弹。
在己方没有全方位列装外骨骼的情况下，只有这些特定的子弹才能压制敌军。
排队的人不多，但特战干员们领取的数量都不少。
轮到威龙时，后勤兵直接递过来两个密封的铁盒：
“军官标配，IpR三百发，FRAp一百五十发。需要更多的话——”
“够了。”
威龙接过盒子。
他还得继续补充qN-202微型红外制导导弹和磁吸炸弹，万一全部带了子弹的话，爆炸物会不够的。
红缨却开口：
“给我加一百发IpR。”
后勤兵看她一眼，又看看她肩章：
“中尉同志，你确定？外骨骼负重有限。”
“确定。”
“我在索马里试过，多带点弹药，关键时刻能救命。”
后勤兵不再多说，又搬来一个小盒。
两人抱着弹药盒离开，威龙低声问：
“媛媛，在东非，很艰难？”
“你之前都没有跟我说过呢。”
红缨沉默了几秒：
“那一次在水泥厂，我们被当地的武装分子围了。李凌风中尉的机枪哑火，因为子弹打光了。他换弹匣的时候，对方冲上来了。”
“他牺牲了。如果当时多带一个基数……”
威龙握紧她的手，什么也没说。
他们来到反坦克导弹和微型导弹的发放区。
这里人更少，因为不是每个人都配发。
qN-202微型红外制导导弹是单兵便携式，红箭-12则需要两人操作。
后勤兵核对着名单，逐一点名发放。
“王文渊中校！”
黑狐从另一张桌子走过来。
他已经领完了步枪和弹药，手里还拿着几个奇怪的电子模块。
“这是你的qN-202发射器和两枚导弹。”
后勤兵递过沉重的发射筒，“签收，别忘了把发射筒装回外骨骼系统上了。”
黑狐单手接过，另一只手还在终端上操作着什么。
骇爪走过来，自然地帮他拿过发射筒，掂了掂：
“文渊，这么重，你确定跳伞的时候要带这个？”
“必要。”
黑狐简短回答，终于放下终端，“港口可能有轻型装甲车或加固火力点。qN-202能对付。”
“那你不如多带点温压手榴弹。”
骇爪指着隔壁桌子，“dSY151，四十八毫米，专门清理房间和掩体。我打算带六枚。”
黑狐看她一眼：
“你背得动？”
骇爪挑眉：
“外骨骼是干什么用的？再说——”
她凑近一点，声音压低，“文渊，你帮我背两枚？”
黑狐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行。”
两人的对话被旁边一阵哄笑打断。
比特正蹲在一堆机械配件前，和几个后勤兵争论得面红耳赤。
“这接口不兼容！你看，标准数据口是六针，你们给的是八针！”
“这是新标准！”
后勤兵也急了，“旅部刚下的通知，所有机械单位升级通讯协议！”
“那也得给我们转接头啊！”
比特站起来，比划着，“没有转接头，我怎么给机械狼传指令？用脑电波吗？”
“转接头……可能还在运输路上。”
后勤兵声音弱下去。
比特深吸一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
“听着，小伙子。我现在有三个选择：第一，等转接头，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第二，我自己改接口，但需要烙铁、焊锡和至少两小时；第三——”
他从随身工具包里掏出一把多功能钳，“我现在就把这些接口硬接上，但跳伞时颠簸一下可能就断线。你选哪个？”
后勤兵懵了。
红狼走过来：
“什么问题？”
比特快速解释了一遍。
红狼皱眉，看向后勤兵：
“旅部通知是什么时候下的？”
“昨、昨天半夜。”
“为什么不提前说？”
“我……我也是早上才看到通知。”
红狼沉默几秒，转向比特：
“比特，你需要什么工具？”
“烙铁，焊锡，万用表，还有——时间，当然如果这里不配发的话，其实我可以去垃圾堆里面翻一翻。”
红狼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
“现在是上午九点二十。跳伞集结时间是下午四点。够吗？”
“如果现在开始，够。”
比特重新蹲下，开始拆机械狼腿部的护板，“但需要帮手，还得陪我去营地的垃圾堆里面找东西，希望能找到合适的电子软件。如果不合适，其实刚才只是开玩笑，你们要相信我，哪怕是报废的晶体管，我也能改装好的。”
红狼点头，朝不远处喊：
“牧羊人！过来！”
威龙和红缨领完所有单兵装备，走到外骨骼维护区。
他们不需要领取新的外骨骼系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制型号，已经提前运抵，或者说，所有特战干员都只能领到一套外骨骼系统，哪怕是这么昂贵的装备，都是在经过一定维修之后，就可以直接再套回人的身上，不然每次战斗之后，就要重新配发太昂贵了
——但需要做跳伞前的最后检查和调试，这次的任务可不是简简单单乘坐装甲车辆机动了。
一排排外骨骼支架立在墙边，技术军士们拿着检测仪器，逐一扫描每个单元的动力关节、液压系统和能源核心。
威龙找到自己的那套，已经陪伴他从东欧走到了巴尔干，从北非即将走到南欧，陪他的时间甚至比媛媛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得多。
可惜，人类不能和包了浆的外骨骼系统结婚。
涂装还是和之前一样，除了其他地方的坑坑洼洼与子弹痕迹，左肩甲上有轻微的划痕——
那是贝尔格莱德突围时留下的。
他伸手抚摸那道痕迹，然后开始穿戴。
腿甲扣合，胸甲锁定，臂甲对接。
熟悉的机械传动声，熟悉的重量感。
最后是头盔，视野亮起，战术界面在视网膜上投影，hUd再次通过热成像给了他足够的信息。
“系统自检。”
电子音提示。
威龙活动了一下手指，又做了几个深蹲。
关节响应流畅，动力输出稳定。
“状态良好，能源剩余百分之九十七。”
他关掉语音提示，转头看红缨。
她已经穿戴完毕，正在调试头盔的视野参数。
她的外骨骼是较新的型号，更轻，关节更灵活，但装甲稍薄。
“适合空降的设计。”
威龙走过去，帮她检查背后卡扣是否锁紧。
“嗯。雷营长特意申请的。”
红缨转头，头盔防弹面罩下，眼睛眨了眨，“他说女兵不需要扛最厚的甲，但一定要灵活。”
“他说的对。”
威龙检查完毕，后退一步，“跳伞时注意缓冲。外骨骼重量大，着陆冲击比普通空降强百分之四十。”
“这个你放心哦，我练过很多次了。”
红缨忍不住笑了笑，“在吉布提，我们每天跳，有时候一天跳三次。”
“雷营长说，空降兵就是这样的，要把跳伞变成呼吸一样自然，也要把蝶自己的降落伞变成和睡觉一样熟练。”
“你要是不会叠的话，我可以教你哦。”
“哪怕是当上了将军，都要叠好自己的降落伞。”
威龙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头。
他之前是舰载机飞行员，怎么可能不会跳伞，还有不会叠降落伞呢？
训练和实战是两回事，但现在的红缨已经不再是需要他时刻保护的新兵媛媛了。
这时，机库另一侧传来液压装置的轰鸣声。
所有人都转头看去。
成排成排的集装箱厚重的合金门被缓缓顶开，昏暗的光线下，一排排机械狼露出了它们狰狞的轮廓。
多地形战术攻击平台，四肢着地设计，背部是武器搭载平台，腹部有同轴机枪。
涂装是标准型号，但每一台都有细微的不同——
有的加挂了额外装甲，有的改装了传感器阵列，有的甚至喷绘了简单的涂鸦或编号。
“我们的铁伙计。”
磐石吹了声口哨。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能够开的装甲车，希望我还能开上Zbd25步兵战车。”
后勤兵开始逐一点名，分配机械狼。
每台机械狼都有唯一的识别码，对应一名指定的操控员。
大部分是军官和资深士官，更多的战场经验和战术判断力不仅能够提高机械狼的使用效率，还能提高这帮机械造物的使用寿命。
黑狐领到了一台。
他走到机械狼前，扫描自己的电子终端身份信息。
机械狼的传感器亮起蓝光，发出低沉的电机嗡鸣，四肢缓缓伸直，从待机状态激活。
“单位t-7，识别：王文渊中校。请确认。”
电子音从机械狼头部传出。
“确认。”
黑狐说。
机械狼走到他身侧，自动调整步伐与他同步。
骇爪走过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台机器。
“主武器是qJb-201轻机枪？”
她注意到背部武器平台上的配置，“不是标准qbZ-191。”
“我申请的，晓雯。”
黑狐说，“港口作战可能需要持续压制火力。191的射速和弹容量不够。”
“有道理。”
骇爪伸手，想摸摸机械狼的传感器阵列，但手在半空停住，“文渊，它……不会咬人吧？”
“除非我下令。”
黑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或者你攻击我。”
骇爪白他一眼，还是小心地碰了碰机械狼的装甲板。
“我不攻击你，你就偷着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