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等了半个月，都没见周子安那边有什么动静。
在连一起上职的同僚都询问，是不是家里的姑娘已经定下了亲事的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
这天一下衙，周卿连衣服都没换，穿着一身官服，直接让马车来到了周子安的府门前。
照例还能没能进去，门房还是让他在门口候着。
等周子安不紧不慢的出现，周卿忙上前一步：“子安，你妹妹定下亲事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他还自嘲的笑了笑：“我也知道这么多年亏待了子薇，想给她寻一个官家子弟。可她确实是在村里生活了十几年，不通礼仪规矩。为父我的官职说起来也没到能让其他人牺牲家中子女来巴结的地步，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商户人家为她择婿。”
“不过说起来，那郑家虽然只是商户，家中没有官员。但他家开的是钱庄，家资丰厚，且大公子还是嫡出，倒也配得上你妹妹。”
“事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就先和郑家接触了一下，便没有提前询问你的意见。现在郑家那边也愿意，你看这门亲事如何？”
他这话带着试探的意思，要是周子安不愿意，想和他细说中间的内情，自然不能在门口的街上详谈，自己也能进府了。
没想到周子安只是点点头，“挺好的。那郑家公子也不得家中重视，两个人挺相配。”
一句话说完便没了下文。
周卿气结。
要不是在周子安耳边散布消息的人是他亲自指派，且任务完成后还给他复命说已经把郑公子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他都以为周子安根本没听到那些传闻。
这是笃定了自己不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还是根本不在意？
可他是假装自己全不知情的状况下给周子薇定亲，现在周子安不提，他也不能说这内里的污糟。
毕竟要是自己明知道郑公子的不妥，还定下这样的亲事，那就是奔着和周子安结死仇的目的而来了。
他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吐又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平复了半晌，才挤出一个假笑。“子安你也觉得不错就行。那为父就和郑家把这门婚事敲定了。”
见周子安没有反驳，一脸冷淡。他心下生出一股邪火，也没了继续说话的欲望，直接上马车便离开了。
一直回到周府，心头的憋屈都没有散尽。
到了屋里，再也憋不住，把事情跟悦姨娘讲了一遍。
“那个混账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和妹妹的名声。还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这法子根本没有用。”
接着叹了一口气：“算了，之后再想办法吧。你这两天把郑家夫人再约出来说清楚，把这没影的事情给拒了。”
他想利用完郑家便扔，悦姨娘却不愿意。
最近几次和郑家接触，那郑家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攀上这么大的官员，每次见面可都大方的很。
都还没有谈到亲事的事情，只是透露了一点口风，悦姨娘就已经收到了大批贵重的礼物。
这礼物在前些年她手里有钱财的时候都很稀罕，更别说现在家中和手中的银钱全被周子安榨了个干净。
而且私心里，她是真不希望周子薇过上什么好日子。眼前有个现成的火坑，她怎么着都想将那死丫头填进去。
要是周子安能低头，帮周卿搭上恭郡王那条线，自己咬牙认下也就算了。
可现在周子安根本不搭理，自己家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还得把收到的贵重礼物退回去，悦姨娘不甘心。
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周卿，嘴上却假装不在意的道：“老爷，要不咱们将错就错，直接把这门亲事定下吧。”
眼看着周卿目光深沉的望向自己，悦姨娘开口解释：“老爷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嘛。”
“之前虽然说是故意找个表面风光的人选，但妾身寻摸了一圈，这京城中确实没有其他人家的公子愿意与那丫头相看。这郑家算是最出挑的了。”
“那丫头的出身摆在那里，根本没有官家夫人愿意接茬。要是嫁到小门小户，还会被人指责老爷苛待嫡女。郑家至少够门第算是高的。”
“而且郑大公子的病又没人知道，且是真是假也不一定，毕竟也没人真的去探究过。没准根本没这回事，只是有人捕风捉影。咱们也当做不知就好。”
“且咱们府里现在因为周子安的闹腾，钱财已经捉襟见肘，万一有个什么急用，连五万两都凑不出来。要是和郑家结亲，至少银钱上，咱们会宽裕一些。我们两家是姻亲，取用一些钱财也不会被人诟病。”
“那周子薇嫁入这样的人家，哪怕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吃苦。算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再有就是，那郑家对咱们只有尊重的份。您也知道，那丫头整日胡言乱语，万一在外面说出点什么来，肯定会牵连咱们尚书府。”
“嫁入郑家，那郑家很少有机会和官员打交道，且大公子不受重视，周子薇不会有什么机会外出参加官员的宴会，就减少了她的话语传入御史耳中的可能。”
“到时候咱们找几个厉害的陪嫁将她看紧，再和郑家通个气，让她少出门见人。他家那么多下人，一定能管束好那丫头。”
“最重要的是，妾身不觉得那周子安真的能对妹妹不管不顾。只不过是现在什么都没定下，他还在观望，不想先低头而已。”
“如果真的等子薇嫁入郑家，他都不闻不问，说明这丫头根本没用处，咱们就只要不让她出现在人前，不用再管她。”
“要是周子安那时候再跳出来反对，已经定下的亲事想退可没那么简单，到时候老爷您就可以漫天要价的和他谈条件了。”
“老爷，您觉得呢？”
周卿不想结这门亲，只是怕把周子安得罪狠了。但听了悦姨娘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
那周子安要是不管妹妹的死活，自然也不会再因为这丫头找自己的麻烦，那他还管那丫头去死。
且郑家确实豪富，而自家也真的需要银钱。
他也想再试一下周子安。
沉吟了一会后，他点了点头：“那就按你的意思，继续议亲。”
“既然决定了，你也将郑家夫人约出来，直接商谈小定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