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华夏之光基地的宿舍里,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织出张碎银似的网。
墨妤躺在床上,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块,脑子却转得比主控室的齿轮还欢,总觉得有件事漏了网,像根没系紧的风筝线,在心头晃悠得人发慌。
“烙饼呢?”陆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感觉到怀中人翻来覆去,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伸手把人往怀里按了按,掌心贴着她后颈轻轻揉。
那片肌肉硬得像块铁板,“黄半疯的骨头还没啃,先把自己熬成铁板烧?”
墨妤往他怀里拱了拱,鼻尖蹭到他衬衫上的硝烟味,混着点淡淡的金属气息,像杯加了冰的威士忌,呛人却安心。
“说不清,”她闷声闷气,“就好像出门忘带钥匙,明知道不对劲,偏生想不起钥匙没带。”
陆尘捏了捏她的指节,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点凉,却把她掌心的汗意都捋顺了:
“想不起就先欠着,等梦里债主上门催。”
他低头在她额角啄了下,“天亮还得去掀黄半疯的老窝,再不睡,明天异能都要跟不上身体肌肉的协调了。”
墨妤“嗯”了一声,强迫自己把脑子里的线头全剪断。
陆尘身上的气息像道无形的结界,把外头的枪炮声、警报声全隔在了门外。
肌肉的酸胀感慢慢爬上来,眼皮终于耷拉下来,意识沉进了浅眠。
她没想起的是,黄半疯那老狐狸的灵魂本就是夺舍的,他可以随时舍弃肉身逃跑!
她居然忘了让刘海波提前备上聚魂灯、锁魂瓶这些“神器”。
这疏漏,等开战想起时,直接把她气笑。
*
同一时间,Z市安全基地的飞碟发射坪上,灯光亮得能晃瞎眼。
十三名精英队员正排着队上飞碟,作战靴踩在金属踏板上,“哐当哐当”跟敲架子鼓似的。
方程诚站在舱门口点数,目光扫到队尾的赵猛,眉头挑了挑!
这小子背着个圆滚滚的小行李包,跟其他人清一色的战术背包一比,活像混进狼群的小猪仔。
“猛子,你这包塞了啥玩意?”方程诚扬下巴。
赵猛把包往身后藏,脸腾地红了,跟被烤过的红薯似的:
“没、没啥……给墨妤妹妹带的花椒面,我磨了三天,她小时候说过这味儿够劲……”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笑,有人吹口哨:
“猛子哥这哪是去打仗,分明是去走亲戚,还给带伴手礼呢!”
赵猛挠挠头,没吭声。
只有他自己知道,包里还藏着个连夜削的哨子——这可不是普通哨子,五百米内吹一声,风能把消息捎过去,比对讲机还靠谱。
墨妤总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有这哨子,至少能知道她在哪喘气。
发射坪边上,赵大山佝偻着背,手里攥着杆空烟袋锅,一下下往鞋底磕。
烟袋早就空了,可他还是叼着嘴,吧嗒吧嗒跟抽着山珍海味似的,大概这样能把喉头的哽咽咽回去。
月光照在他白花花的鬓角上,脸上的褶子能夹住蚊子,每道褶子里都塞着舍不得。
“老赵,放宽心。”方婶站在旁边,手里还攥着半只没织完的毛衣袖子。
“程诚那孩子靠谱,猛子跟着他,你就放心吧。”
赵大山“嗯”了一声,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铁棍:
“我知道……就是这心呐,空落落的。”
他望着飞碟的方向,眼眶有点热。
“末世里,父子俩能凑一块儿就好难得了,这一分开,谁知道下次见是什么时候……”
方婶叹了口气,没接话。
她瞅着赵大山孤单的侧影,想起前几天儿子方程诚突然冒出来的话:
“妈,我觉得赵叔那人挺好的,要不你跟赵叔搭个伴呗,这样我也放心些。再说了,他烟袋锅还是你给缠的布条呢。”
当时她只当儿子瞎操心,可这会儿看着老赵手里那杆磨得发亮的烟袋锅,心里忽然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突突直跳。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该飞就得飞。”
方婶轻声说,“猛子奔着墨妤去,那是奔着好日子,咱们该高兴才是。”
赵大山点点头,突然抓住方婶的手,掌心糙得像砂纸,却带着股热乎劲:
“他婶,等这事了了,我请你吃饺子,猪肉白菜馅的,管够。”
方婶的脸腾地红了,抽回手捋捋头发,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你这老东西,越老越不正经……”
就在这时,飞碟的引擎“嗡”地一声吼起来,淡蓝色的光焰从底下喷出来,把夜空染得跟块蓝水晶似的。
赵猛扒着舷窗往下瞅,见他爹正仰着头,手里的空烟袋锅往上举了举——那是他爸小时候送他上学,常做的手势,意思是“好好的,在学校别惹事,否则烟袋锅子抽你!”
赵猛的眼泪“唰”地下来了,他使劲挥手,心里喊:
爸,等我站稳脚跟,就接你过来,给你天天包饺子!
飞碟慢悠悠升起来,却又如流行一般,朝着北部荒原的方向疾速而去。
发射坪上的人挥着手欢呼,眼里的光比探照灯还亮——这一战,非得把暗影联盟的老窝掀个底朝天不可!
没人注意到,发射坪角落的废弃油罐后面,阿奎正隐在阴影里,嘴角露出一抹阴狠。
他体内的异能值还够撑半个时辰隐身,够他干更多的事了。
刚才趁乱摸进飞碟维修通道,已经在起落架上粘了枚微型炸弹——威力不大,刚好能让飞碟打个趔趄。
他早算好了,飞碟到x市得一个半小时,炸弹定在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后,不多不少,正好让他们在半道上“翻车”。
“方程诚……”阿奎低声念叨,眼睛红得像兔子,却不是哭的,“朱振越要你们死,我偏让你们活着落到他手里,到时候把你们全变成变异人,看你们还怎么神气!”
他望着飞碟变成个小亮点冲向天际,笑得跟偷着鸡的狐狸似的。
要不是方程诚屡次搅黄他的好事,他现在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基地长!
这笔账,得用骨头来算!
夜风吹过,带着股机油混尘土的味儿。
阿奎悄声地往后退,身影慢慢融进更深的黑夜里,只留下那枚藏在废弃油罐金属缝里的炸弹,在月光下闪着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