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么一说，应该是个聚集一切美好却略有瑕疵的一个人，那她喜欢你吗？”裴灼兮问。
薄凉的语气，无辜的发问，却刺痛了绛聿骁的心。
上一世，她直到死去亦不爱他，甚至给她自己下了永声咒，让他在她死后听了一辈子的‘我恨你’这三个字。
这一世，他带着记忆，本想摒弃感情，做一逍遥快活的绝情人，却遇见了与她同一副面孔的裴灼兮。
她跟裴灼兮很像很像，连原来的裴灼兮都不能与之比较。
他本来也就只想对她上心些而已，却不曾想，他再一次爱上她……
两世人生，两世爱而不得。
他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至于要这般待他？
绛聿骁沉默良久，道：“不喜。”
跟你一样。
裴灼兮有些讪讪然。
她提这么一嘴是想让绛聿骁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她本以为听到的会是花前月下，郎才女貌的故事，却不曾想，竟是独自相思……
裴灼兮无话可说，脑子转冒烟了才想到个话题：“……我有点好奇前世今生的差异，那个世界跟这里一模一样吗？”
绛聿骁沉默看向窗外蓝天，下一瞬，他转头看向裴灼兮：“一样，不过那是五百年前，那时灵气充足，这里就是修真者统治的地界……我也曾是一名修真者。”
裴灼兮来兴趣，一个劲的追问他是否还记得功法，让他给她使使看。
绛聿骁摇头，冷笑道：“三百年前，天劫降临，欲要毁灭修真者，灵气散尽，寿数归零，凡为修真者，必遭横死……天劫后，世间灵力全无，变成了如今这个世界，我就算还记得功法，却因没有灵力而使不出来。”
裴灼兮漠然问道：“可是我看命就能使用法力啊。”
绛聿骁低头抱着脑袋，手肘撑在桌上，不愿面对这一事实。
“他不是修真者，他对你说过吧，他是修仙者，是世间唯一一个以肉体凡胎修仙成功的仙神，仙神与天同寿，天地不崩，则灵力无穷无尽。”
他跟浮丘无命，没有丝毫可比性。
裴灼兮默然，手撑着下巴思索着。
她不说话，绛聿骁抬起头看向她：“总之……我不喜欢你，对你好只是我将你跟她混淆了，那时请制止我。”
裴灼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话罢，绛聿骁深吸一口气，寻了个借口离开。
人一走，浮丘无命出现在她身边：“你若需要，那颗药丸我会拿出来给你。”
裴灼兮摇了摇头：“算了，真没有了感情，岂不成了怪物？我还是用我那药剂压制压制便就罢了。”
没有感情就是怪物吗？
浮丘无命无声呢喃，神情落寞，只一瞬便恢复正常，面色冷淡疏离。
“……若你哪天想要，记得找我。”
裴灼兮连连应声，下一瞬她便转了话题：“对了，命，你之前说天道不允修真，若灵力复苏，自身自行产生灵力，是不是意味着就踏入修真一途了？”
浮丘无命否认道：“灵力不会复苏的。”
“为何？”
“在我这位唯一的仙神之上还有三位尊神以及一位帝神……灵力从人间消失不单单只是天劫所造成的，帝神亦有所为。”
似乎是说破机密，原本还晴空万里的蓝天顷刻间变得乌云密布，伴随着闪电，整个天地忽明忽暗，下一瞬，狂风呼啸，行人站不住脚，只能依靠着周围的重物稳住自身。
浮丘无命迤迤然来到窗边，抬眸望天。
忽的他将手抬起，放在窗沿上，裴灼兮肉眼可见的看到了一张由法力幻化的网瞬间笼罩在她的卧房中。
直到四四方方全部笼罩住，浮丘无命这才松开了手，回到裴灼兮身边坐下。
“我已将这方地界隔绝在天地之外，任祂如何，都不会发现的。”
裴灼兮懵懂，他在说什么。
浮丘无命并未解惑，反而接起了刚才被闪电打断了话题。
“帝神需要汲取人间灵力，用以封印宇宙黑洞幻化而成的灾厄。”
裴灼兮不解：“你告诉我这些，真的可以吗？”
“……正因为你，帝神才需从人间汲取灵力，若不然，修真者不会消失，你想如何排山倒海亦会轻易习得。”
因为她？
这高帽子咋给她戴了？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浮丘无命又道：“话又说回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全在我……是我害了整个以灵力为心的群体。”
如果没有那次相遇，存在人间的庞大灵力将不会消失，他亦不会成为守着记忆而追寻那个身影千兆年的负罪者。
他忽的起身抱住裴灼兮，不语，只是后者察觉后背有些湿润。
他……流泪了？
裴灼兮心里十万个为什么，可她似乎说不出话来，异样的心情占据她的大脑，她不由自主的念出了一句她从未想过会说出口的一句话。
“我并不怪你……”
怪谁？
怪浮丘无命？
为什么要怪他？
她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
浮丘无命闻言，放开了她。
“你曾经的存在是所有修真者追寻的存在，能力强大得连我都打不过你，只是我不好，让你为我而死，人间便就沦为了血海地狱。”
裴灼兮第一次觉得她的智商归零了，浮丘无命说的话他都能听懂，可她却不明白话中之意。
“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懂。”
“你无需在意，只是我一人的疯言疯语罢了。”话罢，他撤去卧房里的网罩，在裴灼兮眼前消失了。
最后看他的那一眼，裴灼兮看到了他的眼睛流下了血泪。
裴灼兮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个男人神秘是挺神秘的，可她总感觉自己什么东西也挺神秘的。
不然浮丘无命不会这样对她自己。
怎么说呢，一个人突然来到她的身边，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一味的对她好，一直在她身旁守护着她，无论她有什么要求，都无条件服从。
这样的态度，说是忠心耿耿的奴仆也不为过。
是否前世于他有恩，他又许诺了她要当牛做马报答她才这样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