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苦命的一家人
每次提起黑牛来，老两口总免不了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懑无奈感。
而秀真每回又总是为他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看到眼前的这种场景，黑牛他爹总是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
“哎……他娘，秀儿，恁娘俩吃罢饭早点歇着吧，俺出去打更了！”
黑牛他爹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拉，而后又仰屋窃叹了一下。说着话时整张脸上写满了无力和失望。而后他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垂着眼眸看向了脚下的路走开了。
“他爹，恁可得多加小心呀！”
“爹，夜里多冷啊，恁就别去了吧……”
秀真她们娘俩的哭喊声在黑牛他爹的耳畔萦绕着，可他却好似没听见一样，头也没回的就继续朝前走开了。
“秀儿，别哭了，明儿个俺就让恁爹再到黄府打听打听去……”
“娘，俺哭一会儿就好了，恁别挂念俺了。”
“孩子啊，每回俺和恁爹看见恁伤心难过了，俺们俩就别提有多揪心了。有时候俺也再想，好端端的一个家，咋就过成现在这个样了呢？原先咱们顶多也就是吃不饱饭，可也没像现在这样整天哭天抹泪的呀！老天爷嘞！俺们就是本本分分的庄户人家，俺们又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为啥要让俺们整天活得担惊受怕不说，还要让俺们的心都得跟在热锅上煎的一样难受啊……”
“娘，都赖俺，要不是俺，俺黑牛哥也就不会去黄府了。俺爹也就不用大冷天的到外面去受冻了。恁也不用成天哭天抹泪的了！俺就是咱家的扫把星，是俺害了咱们这个家呀……”
“孩子啊！可不敢胡说呀！这哪能赖得了恁呀！恁这么好的孩子来到俺们家，没能捞得着享上一天福不说，还让恁受了这么些个苦！是俺们家对不住恁呀！”
“娘，俺不求别的，就想让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咋就这么难呀？”
“孩子，一家不知道一家的事，眼下这世道，不单单是咱家这样，别人家过得也跟咱差不多，要怨只能怨生错了时候！”
“娘……”
娘俩说着说着又抱头痛哭了起来。
随着夜色的不断加深，村里人家正闪烁着的昏暗灯光，也被挨个熄灭了。
思绪万千的黑牛他爹，坐在村口的开阔地上。一股寒风吹过，身子不由得颤抖了几下，于是他又赶忙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即便是这样，寒风依旧是无孔不入，悄悄侵蚀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一会儿功夫，他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咯咯声响。
老汉回想着他们家的过往经历，又回想着自己这失败的一生。
每次看到秀真她们娘俩为了黑牛，总是哭得死去活来时。即使他总是嘴上痛骂着黑牛是个不肖子，可是他的心里面又何尝不在挂念着黑牛呢。
毕竟黑牛才是支撑着他们老两口咬牙活下去的念想啊！
每回他总是刻意在秀真跟前回避着有关黑牛的话题，实则就是害怕看到秀真为黑牛伤心难过的样子。
私下里的时候，他又怎会不去打听黑牛的消息呢。
听人说黄府刚死了大太太，还听人说黄府又来了四太太，可就是没打听到有关黑牛的半点消息？
若不是上次被人给吊在黄府大院里，听那个赶马车的车把式提了一嘴黑牛的事，至今为止，他就再也没打听到有关黑牛的半点消息了？
老汉的心里面何尝又不是百爪挠心呢，秀真想要找到黑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又何尝不想见到黑牛呢。
连着几次因去黄府打探黑牛的消息时，一次是秀真差点被土匪给掠了去，最近一次他又差点因此丧了命。
若是再去黄府？老汉不知道他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会不会又得出什么大乱子？
刚刚侥幸把命给捡了回来，老汉现在想想后背还一阵阵发凉呢。
他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自己怕死。而是担心他死了之后，留下黑牛他娘和秀真俩，在这么个兵荒马乱的年月还咋活呀？
不幸中的万幸，他捡回来了一条命。只要有他在，他们这个家好歹还能支撑下去。
倘若再去黄府打探黑牛的事，老汉不得不深思熟虑了。
可是，每当他看到秀真那撕心裂肺的样子时，他又总是心如刀绞，恨不得当时就把黑牛给她领回来呢。
百感交集而又愁肠九转的黑牛他爹，越想心越乱，一时间把他给愁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此时，庄上跟他一块出来打更的人，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蜷缩在草堆里传出了呼呼噜噜的酣睡声。
黑牛他爹顺着声响望了过去，又立刻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得亏他今儿个跟着出来打更嘞，不然的话，就凭他睡的这么香，土匪真来了他也不知道。
被冻得浑身直哆嗦的黑牛他爹，又缓缓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试图给自己的身上增加点热量呢。
当他把目光望向远处时，总感觉不远处的那片黑影忽然攒动了几下。
老汉以为是因自己刚从地上站起身来，再加上老眼昏花，猜疑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呢？于是他又赶忙用手揉了揉眼睛。
当他再次往方才那个地方望去时，明明记得那里有几片黑影的，可这会儿却又消失不见了？
这让老汉的心立刻便咯噔了一下。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亲自跑到跟前一探究竟为好。
当他刚想要叫醒正熟睡的那人时，他又忽然犹豫了一下。心想，若不是因为他们家的事，人家这会儿也用不着在这陪他挨冻了。再说了，是不是因为他自己看花了眼还不确定呢？
为了让那人多睡会儿，黑牛他爹也就没忍心吵醒人家。
索性自己前往那边一探究竟了。
当他屏着呼吸，慢慢靠近方才的那片区域时，即使是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楚，可他总感觉周围有人活动的气息。
正当他左顾右盼的打探着时，忽然从他身后窜出了一个人，一下子就把他给摁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