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机魂。”砾岩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它并非某种具象的存在，更像是一种深植于舰船系统最底层的、对生存的极致渴望。”
“在平时，它沉寂无声，遵循着我们设定的物理规则。但在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际，当舰船本身也感知到毁灭的威胁时。”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主屏幕上仍在闪烁的红色故障光点。
“‘机魂’会觉醒，它会暂时地、超越常规的物理限制，与我们的意志共鸣，帮助我们完成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刚才，并非我们自己的操作，而是整支舰队的‘机魂’，在死亡的威胁下被唤醒，与我们一同，为了生存而战。”
舰桥内一片寂静。
众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解释，但它实在是太离谱，反而像是真的一样。
砾岩将无法理解的技术奇迹，归结为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的“机魂”概念。
这说法既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但它确实能安抚人心。
艾尔夏首先反应过来，在舰队频道里答道：“原来如此，难怪我感觉刚才系统的响应速度异常的快，仿佛战舰本身也在急切地想要避开危险。”
“是啊，”伶也仿佛恍然大悟，“有时候在极限操作下，系统确实会爆发出超乎过设定值的性能。也许......这就是‘机魂’在起作用？”
其他船员也纷纷低声议论起来，脸上的困惑逐渐被一种释然和某种莫名的敬畏所取代。
将奇迹归因于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战舰本身的“灵性”，远比归因于未知的领域，更容易让人接受。
感觉到船员们逐渐平复的情绪，砾岩知道，这一次算是混过去了。
他不再给众人深入思考的时间，立即命令道：
“全体，退出曲速状态，将速度尽快降至亚光速，抓紧时间检修损伤，同时对前方航路提高戒备。”
“是！”
前方有可能还有第二团氢气云，砾岩可不想再来一次紧急规避。
很快，庞大的舰队开始制动，曲速泡的流光溢彩逐渐消散。
砾岩正要下达接下来的指令，凄厉的警报声再次炸响！这一次，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密集！
“最高级别战术警报！”岚的声音几乎变了调，“侦测到多重引力波信号！数量，极多！方位，四面八方！我们被包围了！”
主屏幕的战术星图上，原本只有9个代表己方舰队的绿色光点，单此刻，如同夜空中骤然爆发的瘟疫，无数猩红色的光点从雷达边缘疯狂涌现，迅速合拢，形成了一个致命的包围圈！
“准备战斗，分析引力波特征信号！”砾岩毫不犹豫下令。
“正在进行引力波特征匹配......数据库比对中......”岚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快得出现了残影，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匹配失败！无法识别！这些信号......不属于下联任何已知舰船型号！它们不属于下联舰队！”
舰桥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要么是下联早有预谋，在刚刚签署停战协议后，就动用了隐藏的、未上报的舰队发动偷袭；
要么，这就根本不是下联的舰队！
“尝试发起通用通讯接触，质询对方身份和意图！”砾岩迅速下令，声音冷峻。
“已发送......无响应！对方保持通讯静默！”岚焦急地汇报。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主屏幕上，那些猩红的光点猛然亮起了代表武器充能的高频闪烁！
“能量读数飙升！他们开火了！”岚尖声警告。
没有警告，没有通讯，没有任何征兆。
无数道炽热的光束、扭曲空间的能量射流、以及实体弹丸的轨迹，如同狂暴的雨点，从四面八方向着砾岩的舰队倾泻而来！
“对方的目标，是日蚀号。”
砾岩倒抽一口凉气，对方显然很清楚自己舰队的指挥体系。
“全体舰只，最短相互距离球形阵！保护日蚀号！”砾岩的命令没有一丝犹豫。
八艘“谷雨”级战列舰的庞大舰体，开始进行高强度的战术机动，开始结阵。
然而，敌人的数量太多了，火力几乎密不透风。
“青溪号报告中弹！左舷第三区接缝处被高能粒子流击中，内部气压下降！”
“丹霞号尾部推进器阵列被动能弹丸击中，动力损失30%！”
“长庚号宏炮炮口防护盖边缘被精准点射！发射轨道损毁，无法还击！”
“赤岸号近防激光阵列受损，内部传感系统部分失灵！”
就连位于舰队核心位置的日蚀号，也剧烈震动起来，显然是遭受了破坏余波的影响。
坏消息接踵而至。
正如以往的经验，“精金”装甲确实坚固，抵挡了大部分直射火力。
但敌人极其狡猾，他们的攻击精准地瞄准了战舰的“软肋”——为了散热和喷射粒子流而无法完全覆盖厚重装甲的引擎喷口、暴露在外的武器模块、以及在准备发射状态下防御薄弱的宏炮轨道和电磁炮发射管。
主屏幕上，最外围的“青溪”、“丹霞”、“长庚”、“赤岸”，四艘“谷雨”级战列舰若隐若现，爆炸的火光在它们的舰体上不时闪现，碎片如同雪花般从创口处抛洒进真空。
“混蛋！”伶看着星图上代表友舰的绿色图标，纷纷亮起代表损伤的黄色和红色标记，咬牙切齿，“他们很清楚我们的弱点！”
“就地组织反击！所有能动单位，自由开火！优先打击敌方大型火力平台！”砾岩的声音透过舰体的震动传来，依旧平淡如水。
“用伽马激光阵列尝试引爆对方动能武器！调整舰体角度，避免暴露弱点位置。”
“曲速反物质鱼雷准备，锁定敌方疑似指挥舰船！其余单位，宏炮齐射，覆盖打击！”
反击的命令如同解开了枷锁的猛兽。
短暂地角度调整后，剩余的“谷雨”级战列舰开始了大规模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