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闭关室，黎昔就惊讶地顿住了。
“下雪了……”
修炼闭关室坐落于灵气充沛的山谷中，此刻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了整个山谷，远山近树都变得朦胧一片。
黎昔身上的法衣应季变出了暖意融融的红色大氅，白毛镶边，可爱灵动。
“我们提前十天出关，如今已经开春了。”宴九知牵着她的手，身上的法衣也随之换成了同一个款式的玄色大氅，冷傲又矜贵。
黎昔感叹道: “每次闭完关出来季节都要变一变，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二人和长老打了招呼后就直接走进了雪里。
黎昔没有撑伞，甚至撤去了护体灵力，任由风雪扑了一脸，脚也陷进了松软的雪里，发出“吱呀”一声响。
“只有在宗门里，我才能完完全全放松下来。”她轻声笑着，仰头望了望飘雪的天空，又环顾四周苍茫的雪景。
眼睫毛上可爱的小雪花随着她的动作眨啊眨。
就连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她看着也很有趣。
“在外面历练的感觉和在家里的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宴九知轻弯嘴角，也学着她撤了护体灵气，心情是完全的放松。
“嗯。”黎昔撩起大氅在雪里拔着腿走路，一下又一下，玩得很起劲，一点也不在乎化神期修士的形象和威严。
“等拜访完长辈，我想回家住几天。”她绕到宴九知身后，推着他向前走，然后踩在他的脚印里，一步一跟。
宴九知由着她玩闹，眼底笑意更深：“师祖尚未出关，不如先去拜访澄元老祖和涤空老祖？”
“好呀。”虽说两位老祖都用不上百劫龙蜕丹，但该尽的礼数不能少。
二人走了许久都没走出山谷，一会儿玩玩雪，一会儿又要去打树上的冰棱。
几位长老正在亭下围炉烤肉，见此也只是纵容一笑，聊起了自己年轻时的事。
等二人到了澄元老祖宫殿时，迎面就收到了一句打趣。
“哟~这不是我们宗门最宝贝的丹道大师吗？”澄元穿着一件白狐披风，十分难得地起身拿出茶具要给两个小辈亲自泡茶。
一副恭迎丹道大师的促狭模样。
“我来我来，哪能让您亲自动手？”黎昔受宠若惊，几步上前接过这泡茶的活。
“您就是会打趣我，那论坛上的文章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夸太狠了，怪难为情的。”
说是难为情，那脸颊上的梨涡却是深得很。
宴九知规规矩矩给二位老祖行礼问安后，方才落坐。
“没有夸张，你就是这么优秀。”涤空尊者笑着肯定，“这次万邪法场你俩都立了大功，记得去领自己的奖励。”
澄元睨了一眼眉毛都要翘上天了的小丫头，笑问：“进万妖冢的准备做好了吗？”
宴九知恭敬回道：“回老祖，已经准备妥当了。”
黎昔眨眨眼，一脸得意：“我定了好几套挖坟掘墓的工具呢，都是顶顶好的品质。”
澄元：“……挖坟？”
涤空：“……掘墓？”
黎昔眼瞧着两位老祖表情不对劲，试探性地吱了一声，“就是去挖坟呀，挖大妖遗骨……”
她已经畅想了好几个版本。
什么麒麟骨、龙骨、饕餮骨……通通都可以，她不挑！
“哈哈哈哈哈——”澄元笑得前仰后合，桌子拍得啪啪响，根本停不下来。
就连涤空老祖也以袖遮面笑得直不起腰。
黎昔脸红了：“……老祖！怎么了嘛~都去墓室了，还能干嘛？！”
她将之理解为官方盗墓有什么错？
“你啊……”澄元完全止不住笑，指着她笑骂：“人家是邀你去做客碰碰运气，不是叫你去抄人家老底的。”
真是笑死他了！
这是连锅带灶都想一起端了啊！
宴九知：“……”
他其实……也想去找圣妖之骨，给曦光升个级……
原来……不可以？
“不可以，也做不到。”涤空老祖抚着嘴笑个不停，笑得黎昔脖子都红了，才道：“万妖冢里的大妖每一位都是有毁天灭地之能的。
即便只余骸骨，威压也很是深重，有些遗骨甚至是有灵性、或者残念的。”
“关键在于......万妖冢内的万妖殿。”涤空老忍住笑意解释道，“每一具大妖遗骸都与万妖殿气机相连，受天道规则限制，无法被带离。”
“至于为何没有万妖殿的具体记载，”她顿了顿，“同样与规则有关。”
二人闻言顿时了然，在规则约束下，进入者无法对外描述殿内情形。
怪不得只听到一些似是而非的万妖冢传言，现在才知道，真正重要的是里面的万妖殿啊……
这种规则其实挺好的，既无法探知他人获得了什么机缘，也不必担心自己的收获外泄。
黎昔脸上烫得很，小声嘀咕着：“我们又得不到妖族传承，进去还能获得什么？”
“谁说得不到妖族传承？”
涤空老祖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而后将茶盏放下，“除了血脉传承之外，许多传承并未完全排斥人族。”
她指尖轻敲杯沿，杯底残余的茶汤忽然泛起涟漪，竟凝成一片影像，悬浮于半空。
画面中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金翅鹏鸟，在云雾雷电中疾驰。
而后又是人身鱼尾的美丽女子在海中遨游。
“啊！是美人鱼！”黎昔惊呼一声，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好漂亮啊，她的尾巴好长，像是五颜六色的长裙一样。”
真的好好看，黎昔看得目不转睛。
澄元好笑道：“什么美人鱼？那是鲛人，你别看这一个漂亮，那是她修为高。”
“修为越高越好看，普通的鲛人没那么好看的。”
“咳~”涤空老祖轻咳一声，“谁让你们看好不好看了？我这是举个例子。”
她看向两人：“你俩来说说，如果是这两位大妖，你们需要他们的传承吗？”
宴九知认真看了看，道：“我没什么感触。”
澄元悠悠哉哉喝着茶，闻言没有半分意外，“没感触就是不合适，不必强求。”
黎昔倒是扬起了笑脸：“那我想要鲛人族的水系神通。”
涤空老祖微微一笑：“那就要看你能不能与之产生共鸣了。”
“共鸣？”宴九知微微皱眉。
“不错。”澄元解释道：“能葬在万妖冢又进入万妖殿的，无一不是上古大能。
若能引发共鸣，所得传承必是与自身大道契合的。
没有传承也有别的，比如绝世妖兵利器、灵材奇珍……以及——大道机缘。”
他说完便低笑一声，懒散地往椅背上一靠，眉宇间尽是玩世不恭的轻狂，哪还有半分长辈该有的持重模样。
涤空老祖暗暗瞪了他一眼，挥散了画面，看着两人认真说道:
“你们进去之后，争自然是要争的，但也要看情况，那里终究是妖族圣地，人族修士不可过于强求。”
黎昔和宴九知对视一眼，若有所思，两位老祖都提到了“不可强求”。
是不是意味着……唯有能产生感应的，才值得他们全力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