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彤娘表现得极为配合，一边回忆一边道，“观主姓姜，单名一个瑶字，月城人，年方二十四，是上一代苗巫的关门弟子，擅蛊擅毒。
她自小在月城长大，从未离开过月城，此番出来是为了替师父报仇，手刃弑师仇人。”
楚流徵抬眼，问：“她的仇人叫阴岚辞？”
“小羽连这都跟你说了？”彤娘面露惊讶之色，在楚流徵的盯视下，点点头，“是，观主的仇人是叫阴岚辞。”
她道：“阴岚辞原是她师姐，自及笄那年离开月城后便不知所踪，后来再回月城却夺取了幽冥蛊，还亲手杀了养大她的师父，之后……”
她话音倏然顿住，盯着楚流徵，唇角缓缓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眼里射出阴毒的光：“受死吧！”
一息、两息、三息。
无事发生。
彤娘面上的喜色褪去，惊愕地瞪大眼，这女人为什么没事？
“你在看这个吗？”楚流徵用手帕小心地捏起脚边一只青色背甲的小虫，在彤娘眼前晃了晃，“忘了告诉你，我们队伍里有个神医，对蛊虫也了解一二，我身上恰好撒了克制蛊虫的药粉。”
彤娘：“……”
【哎嘛，得亏我翻到彤娘会蛊，特意跟冯大夫讨了药粉洒在身上，不然这波要凉啊。】
楚流徵心里怕得一抖一抖，面上却淡定地用茶杯将蛊虫扣住，抬眼看向彤娘：
“让我猜猜，方才你跟两位小哥打架的时候不用蛊，是不是因为姜观主身上的影月蛊沉睡，影响了你身上的子蛊呀？刚才为了杀我强行驭使蛊虫，被反噬得不轻吧？”
“你怎会知道影月蛊？”彤娘胸口血气翻滚，缓缓咽下喉间腥甜，哑声道，“别说是平羽，那小子根本不知情。”
“猜的呀。”楚流徵笑眯眯，“我这人一向猜得比较准。”
这理由一听就相当敷衍，彤娘自然不会信。
她盯着楚流徵不住打量。
影月蛊乃姜氏嫡系代代相传的秘密，也是姜氏立足的根基，不会传与外人知晓，这女子莫非也是姜氏之人？
可她在姜氏三十多年，从未见过此女。
她眼中尽是狐疑之色，沉声问：“你到底是谁？”
“与其关心我是谁，不如想想怎么救你家小姐。”楚流徵道，“今儿可是月圆呢，如果我把姜观主丢进山林之中，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你……”彤娘神色一紧，“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猜。”楚流徵眨巴一下眼，“救不救人可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哟。”
彤娘冷哼：“若你当真要杀小姐，为何还在此与我废话，不过是用小姐的性命威胁我罢了。”
“对啊，我就是在威胁你。”楚流徵伸手，细白的指尖缓缓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声音又轻又慢，“你不愿意说也行，我可以等姜观主被蛊虫反噬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好好问她，想来那时候她会很愿意告诉我的。”
听到“蛊虫反噬”四个字，彤娘不禁心头一跳。
对面这女人不是在诈她，她真的知道内情。
此女到底是谁？
“差点忘了，我还可以顺便派人去请宝儿来做客。”楚流徵转头冲她一笑，“你都三年不曾见过这个儿子了，应该很想他吧？”
小姐、宝儿……彤娘闭了闭眼，肩头微垮，终于妥协道：“你想知道什么？”
【额滴乖乖！可算把这位的嘴给撬开了，装得累死了。】
楚流徵暗暗吐出一口气，问：“你方才所言可为真？”
彤娘点头：“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月城查。阴岚辞弑师一事闹得很大，月城人都知道。”
有系统在身，楚流徵自然知道她方才没撒谎。
“你继续说，阴岚辞夺取幽冥蛊，杀了师父，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她逃了。”彤娘眼中闪现恨意，“小姐为了找她，几乎走遍了整个大盛，却寻不到丝毫有关她的踪迹。”
【啧，能寻到就怪了，就小师妹找人那会儿，阴岚辞都已经改头换面嫁给五皇子成了五皇子妃了。等小师妹找到皇城，阴岚辞又逃去了江南，主打一个错过。】
楚流徵问：“你们玩蛊的不都有特殊的寻人办法吗？没用？”
“自是用了，但阴岚辞身上有幽冥蛊。”彤娘道，“幽冥蛊天生便能遮掩宿主气息，让其他蛊虫无法感应。小姐身上的影月蛊虽然是例外，但不得距离太远。小姐唯一一次感应到幽冥蛊的气息便是在这龙口镇。”
“所以姜观主就在这里建了个陶然观守株待兔？”
彤娘点头。
楚流徵无语。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笨的办法啊？万一阴岚辞来过一次之后就不来了呢？岂不是白等这么久？】
见她眼神有异，彤娘也不想自家小姐被当成傻子，忙补了句：“小姐一直留在龙口镇还有别的缘由。”
楚流徵道：“挖坟掘尸喂蛊虫？”
彤娘眼神微闪：“……这只是其中一件。”
“哦。”楚流徵点头，“那其他的呢？”
彤娘下意识想扯个谎，但瞧着对面那双清澈如水的杏眸，分明没什么威慑力，甚至还透着几分天真，却莫名就让她觉得说谎会被看穿。
见她只盯着自己不说话，楚流徵举起手在她眼前晃晃：“喂喂！现编瞎话呢？”
心思被猜中，彤娘的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楚流徵：“……”
【不是，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啊，你还真编瞎话呢？】
她清了清嗓子催促：“快说，敢骗我的话后果自负。”
“我没骗你。”彤娘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试探道，“说之前我能不能先见见我家小姐？”
“然后你们好串供是吧？”楚流徵看着她，“你还说不说？不说我就——”
“我说！”彤娘不想再听楚流徵的威胁之语，忙打断道，“小姐发现龙口镇有阴岚辞的人，笃定阴岚辞还会来龙口镇，这才一直留在这儿。她为了尽快将阴岚辞引来还写了很多跟阴岚辞有关的话本，想激怒阴岚辞，让阴岚辞主动来找她。”
楚流徵好奇道：“你家小姐写阴岚辞就写阴岚辞，为什么要把皇帝写进去？不怕把官府的人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