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老翁消失，茶棚化为虚无。
只留下那块石碑在车上静静发光，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米罗脸黑得像锅底。他感觉自己被人耍了，而且还是被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露的老阴比给耍了。
“我去你大爷的！”
他对着空气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飞得老远：“有本事出来打一架啊！躲在后面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
空气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然后彻底安静下来。
阿鲁迪巴看看消失的茶棚，又看看米罗，憨憨地问：“那桂花糕…能吃吗？”
米罗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
“但是我饿了。”阿鲁迪巴很委屈，“而且那个糕看起来很香。”
“香你个头！”米罗指着地上，“你看，连个糕渣都没有！全是假的！幻觉！”
阿鲁迪巴蹲下身，在刚才茶棚的位置仔细翻找。
然后他站起来，手里举着一小块金黄色的东西。
“找到了。”
米罗：“……”
那确实是一块桂花糕。还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给我！”米罗一把抢过来，左看右看，闻了又闻，最后狠狠咬了一口。
嗯，甜而不腻，桂花香浓，确实是好糕。
瞬在旁边看得想笑又不敢笑：“米罗先生，您这是…”
“检验真假！”米罗一边嚼着糕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万一有毒呢！我先替你们试毒！”
说着，他三下五除二把整块糕都吃了。
阿鲁迪巴眨眨眼：“那…还有毒吗？”
“没有。”米罗抹了抹嘴，“挺好吃的。”
“那我也想试试…”
“没了！”米罗理直气壮，“就这一块，被我试毒试完了！”
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天色渐暗，他们得找地方过夜。
米罗重新爬上车，躺在石碑上，对着夕阳发呆。
刚才那个老翁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什么游戏？谁的游戏？
还有那句“这是我们的剧本”，里面的“我们”指的又是谁？
多元宇宙管理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米罗越想越烦躁。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棋局里，而且还是个最不起眼的小卒子。
“小子。”他叫住正在检查马匹的瞬，“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瞬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既然这块石头不肯离开我们，那就带着它回咸阳。”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瞬点头，“反正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回咸阳向陛下复命。”
“至于路上会遇到什么，走一步看一步。”
阿鲁迪巴也凑过来：“我觉得瞬说得对。”
“而且…”
他指了指石碑：“这东西虽然讨厌，但确实方便。”
“有它在，至少不会饿肚子。”
米罗翻了个白眼：“你就知道吃。”
“人不吃饭怎么打架？”阿鲁迪巴很认真地说，“没力气的话，连小宇宙都燃烧不起来。”
这话倒是没错。
米罗叹了口气，重新躺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跟他们耗到底。”
“反正老子这条命是捡来的，怕个球。”
夜幕降临，三人在路边生了堆火，就地扎营。
阿鲁迪巴很快就睡着了，鼾声如雷。
瞬盘腿坐在一旁运功疗伤，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只有米罗睡不着，他枕着双手，看着满天繁星。
“喂，破石头。”他小声对身下的石碑说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石碑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发光。
“装死是吧？”米罗冷笑，“行，我跟你耗。”
“看是你先憋不住，还是我先疯掉。”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半梦半醒中，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睁眼一看，瞬正蹑手蹑脚地往火堆里添柴。
“睡不着？”米罗问。
瞬点点头：“想到一些事情。”
“什么事？”
瞬犹豫了一下：“米罗先生，您说那个老翁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哪句？”
“关于这块石头能改变因果律的话。”瞬的声音很轻，“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遇到的所有'巧合'，都是它安排的？”
“包括我们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它的保护？”
米罗沉默了。
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想过。
从雁门关到现在，他们确实太顺利了。
顺利得不正常。
每当遇到困难，总会有各种“巧合”帮他们解决。
食物、渡船、甚至连那个传令兵的出现，时机都恰到好处。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石碑安排的，那么问题来了。
它为什么要帮他们？
“想那么多干什么？”米罗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反正木已成舟，走一步看一步吧。”
瞬点头，不再多说。
但米罗知道，这小子心里肯定还在想。
也对，换成是他，也会想个不停。
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而且不是一匹马，听声音至少有十几匹。
米罗瞬间坐起，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有人来了。”
瞬也警觉起来，小宇宙开始燃烧。
只有阿鲁迪巴还在呼呼大睡，雷打不动。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就能看到火把的光芒。
一队身穿黑甲的骑兵出现在视野中，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子的大汉。
他们看到篝火后，立刻围了过来。
“什么人？”大汉勒住马，大声喝问，“深更半夜在此何事？”
米罗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答道：“过路的。”
“过路？”大汉扫了一眼他们的装备和那辆巨车，眉头一皱，“你们这装束…不像是普通商贾。”
“确实不是。”米罗咧嘴一笑，“我们是大秦打更人。”
听到这个名字，那些黑甲骑兵顿时骚动起来。
为首的大汉脸色一变：“打更人？你们有证明吗？”
“证明？”米罗指了指还在睡觉的阿鲁迪巴，“喂，大个子，醒醒，有人要看证明。”
阿鲁迪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啊？什么证明？”
“就是那个。”米罗指了指他的拳头，“给这位大哥展示一下我们的'证明'。”
阿鲁迪巴看了看那些骑兵，又看了看米罗，憨憨地问：“要打架吗？”
“不用打架，就是展示一下实力。”米罗坏笑，“随便找个东西演示一下就行。”
阿鲁迪巴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路边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那块岩石足有两人高，少说也有几万斤重。
“就它了。”
阿鲁迪巴站起身，走到岩石前。
黑甲骑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阿鲁迪巴双手抱住岩石，轻轻一提。
那块巨石竟然真的被他举了起来！
“够了吗？”他回头问米罗。
米罗满意地点头：“够了，放下吧。”
轰！
巨石落地，震得大地都颤了三颤。
为首的大汉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其他骑兵更是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现在，相信我们的身份了吗？”米罗慢条斯理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