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一心二意,三观不清,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神无主的小小d级,真的可以有驱使全人类的资格吗?那必须是我了,如果我这个颇有经验的传奇调查员都没资格,其它人肯定也够呛。
自娱自乐地把信心打足后,我还是要面临一个问题,就是“免控”有点过于封闭了,外界的牛鬼蛇神没法侵入,我自己也没法主动完全接受一种来自他者的意识——我的“心之壁”似乎比全人类加起来还厚。
我愿意将一份执念封存在自己的意识里,这不仅很有用,听着也很酷,只是我认真试了一会,的确做不到。至少在目前看来,连同我自己在内,真的没法往意识里掺点别的玩意,或许当初把我拐进基金会的,还有点办法。
说到其它办法,我也想过,自己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免控”会有些漏洞,但现在,就算陆瑶瑶在我眼前突然...变成很残忍,很有冲击力的景象,我可能也不会有太多情绪反应。
世界毁灭,情绪冲击,惨烈场景突脸,我经历的有些太多了,导致现在,我某种意义上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我见过所有绝望,所见皆是平常。
唉,原来“成熟”失去的,原本我想象得多。
“嘶~还是不行,我几乎能做到感同身受,但就是没法完全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即使是当“法老王”那会跟上亿个意识连通,进入了“超然”状态,我仍旧是我,这份意识再强烈,也比不过上亿人吧,让我有些回家的情绪,就是它能做到的极限。
“不必勉强,我们还有其它方法。在那之前,希望你能提前熟悉一下那种情景。但希望,你不要让更多人知道,我们还做了这个准备。”
“所以,你们先让站点里的所有人都...睡着,是方便我操控?”
“起初是因为这样的确可以使它退无可退,后来,便的确如你所言。更重要的是,它对无主观行为的意识毫无办法,但你不同,你应该可能做任何事,只是别留下明显的痕迹。”
“这是什么特别秘密的事吗?感觉,还好呀,我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哦,隐私,还有,秘密。”
即使是基金会员工,也不希望自己的意识被人一览无余,即使没法阻止,但让他们不记得,道义上会好那么些。另一方面,这位松鼠先生的层级显然很高,那就应该是想让这个实验,暂时停留在这个层面。
拿整个站点做实验,也就这种层级能做的到了。
“虽然我们向来会做最坏打算,但如果总是在做最坏打算,难免会让人产生负面的情绪。所以,无论通过你,还是其它方式,这类的决断,我们都不愿在这么早的时候,告知所有人。”
“就像世界的正面,大家都还在正儿八经地过日子是吧。”
“他们维持文明的兴盛,我们关注人类的存亡,各司其职,会更加高效。”
“那...所有国家高层都知道了吗?为什么,还在...打来打去。”虽然我知道,战争不是说停就停,纷争不是说消解就消解,但过段时间这颗星球都可能没了,还在争那三瓜两枣干嘛。
“因为愚蠢,所以,这就是人类。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如果妨碍到我们,他们便不是我们的同类。”
“哦~”
听一只松鼠,用AI合成音,将某些人开除人籍,这事真挺怪的。不过另一方面显示,至少这位,对那些世界正面正在发生的腌臜事,颇为反感。
“行吧,那我开始试着进入所有人的‘梦’。话说没必要真的感染所有人吧,大概测一测...现在这两层多少普通人?”
“三千五百零七。”
那这估摸着,澳洲站点总人数有五六千人,整个基金会会有五六万正式员工,加上各种下属机构,外包,劳务派遣啥的,十几万人应该有,要能在哪里上个市的话,应该是top10以内的大企业......
“呼——”
想些有的没的,让有些聚焦的意识放松下来,然后体会它的那份“执念”,引导并协同它进入刚才被我电翻的那位员工的意识里,然后第二个,第三个...十个,百个,千个。
监控里,一个个人先如行尸走肉般站起,但等我意识的渗透更加深入,那份执念的侵袭更加强烈,他们都睁开了眼,然后,开始疑惑,开始思考,开始行动...最后,突然停下,完全按我的意志行动。
感觉“堕天使”对人操控大概也就这样了,都得先“理解”一个人,才能更好地掌控一个人。虽然我没法精准地调控每一个人如何具体的,比如“左手上举多少度”才能属于举手,而非地狱笑话,但至少不想“执念”之前,除了想帮自己回家外,完全不能做其它事,
“0307,还能说话吗?”
“嗯,可以。”
“现在,注视着她。”
“陆瑶瑶。”
“对。”
在我干大事时,陆瑶瑶像是个懵懂的小动物,一直安静地站在我旁边,眼神里既又好奇,也又担忧——这份担忧可能不是因为她听懂我们在干什么,可能只是因为,之前我那满脸轻松,被些许凝重占据了。
为什么呢?因为这三千五百零七个人里,包括d级在内,约三分之一的人都有着相当悲苦的经历,我不愿注视,可只是草草略过,也还是让心情沉重了一些下去。
我天天说他们是倒霉蛋,倒真的有理有据。
“她要帮我们做些什么?”
“不,你只要看着她,然后,试着将那份情绪,和你见到的她,锚定在一起。”
“锚定?”
“她对人的吸引,是种认知上的强行改变,她代表了与爱,美好相关的认知,在这个层面上,她和你体内的存在是等同的。区别在于,她是有形,可控的。”
“等一下哈,我捋捋。”可惜,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的脑容量却没有可观的增长。
“是...它其实是给感染到的每个人一种‘帮某人回家’的认知,然后陆瑶瑶,也是给看到她的人,一种‘真善美’的认知,然后,我替他们在感受到‘回家’时,又看到了陆瑶瑶...然后,就统一了?”
“不止如此,这需要足够的基数,定义这种相同。这三千人,大概足够。”
“可...真这么简单吗?”
我盯着陆瑶瑶,她盯着我,似乎在玩某种谁眨眼就会输的游戏,但她眼中的我,我眼中的她,脸上的疑惑显然来自不同的疑问。
那她岂不是成了啥“美”与“回家”......不不,好听点是,“爱与思念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