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天魄宗外围,云雾缭绕的接引仙台附近。
一道银光如流星坠地,轰然砸在白玉铺就的地面上,激起一片细碎的灵气光尘。
光芒散去,显露出白逸飞挺拔的身影,他理了理并无褶皱的银白战袍,下巴微抬,摆出一个自认为潇洒不羁的造型,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
不远处,一道黑色身影背对着他,正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仙台边缘流淌的云海,及腰的长发被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绾着,发梢随风轻扬。
“秦苏!”白逸飞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一丝……委屈?
那青衣身影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五官精致、软糯可爱的面容,忽闪忽闪的明亮眼眸内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正是秦苏。
白逸飞快步上前,上下打量她,然后一脸痛心疾首:“秦苏!我们还是兄弟吗?你都到仙界这么久了都不来看我!我在仙界打出赫赫威名,结果呢?你一来仙界就猫着,我这名头都浪费了!都没机会罩着你!”
秦苏忍不住,直接翻了个毫无仙女形象的白眼:“我们本来就不是兄弟。还有,”
她加重语气,眼神里满是嫌弃,“就你那‘仙界第一刺头’、‘走到哪打到哪’、‘一张嘴能气死半个仙域’的‘好名声’,我但凡在外面说一句我认识你白逸飞,你猜我是先被你的仇家套麻袋,还是先被那些被你怼过的老仙君们用法术轰成渣?”
白逸飞瞪大眼睛,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你!你不讲义气!你嫌弃我!秦苏,你扪心自问,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秦苏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质问噎了一下,随即被气笑了,她双手叉腰,翻了个比刚才更大的白眼,斩钉截铁道:“可以不是!”
“你!”白逸飞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剑眉紧锁,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秦苏,目光在她可爱的五官、纤细的身形和那身飘逸的黑衣上逡巡,最后定格在她脸上,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啧啧,秦苏,你咋还是这副……娘们唧唧的样子?你说你,好不容易飞升了,重塑仙躯,脱胎换骨的大好机会!你就这样浪费了?就不能……阳刚一点?霸气一点?”
秦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危险的平静。
她缓缓抬脚,动作看起来并不快。
白逸飞还在那摇头晃脑:“做兄弟这么多年,我怎么也没想到,你骨子里居然……该不会是在下界当女人当久了,就真以为自己是女人了吧?哎呀,你是不是都忘了怎么做男人了?没事儿!”
他突然兴奋起来,挤眉弄眼,压低声音,用一种“哥俩好”的促狭语气道:“放心,哥教你啊!保准让你找回男子汉气概!”
“啪!”
话音未落,一只白皙秀气、但蕴含着恐怖力道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印在了白逸飞那张俊脸上,直接把他后面的话全打了回去。
紧接着,秦苏身形如鬼魅般贴近,根本不给白逸飞反应的机会,一套行云流水、拳拳到肉的近身格斗技就招呼了上去。她边打边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我、让、你、教!我、让、你、教——!!”
“哎哟!秦苏!你偷袭!你不讲武德!有本事你让我起来!我们堂堂正正大战五百回合!”
白逸飞被打得嗷嗷叫,试图挣扎反击,却发现秦苏的招式刁钻无比,力道控制精准,每一拳每一脚都打在他力道运转的节点或最疼的穴位上,让他空有一身玄仙修为却施展不开,只能被动挨揍。
秦苏又是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打得他一个趔趄:“战你大爷!”
她停下手,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歪着头,用一种极度危险的眼神看着被揍得抱头蹲防的白逸飞。
“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你说谁娘们唧唧的?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微微上挑,带着冰碴子。
白逸飞捂着被打出包的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但嘴硬的本能还在。
“难、难道不是吗?你看看你,现在这做派,这身形……啊!!”
话没说完,新一轮的“教育”又开始了。
秦苏这次专挑肉厚但又特别敏感的地方下手,拳脚如疾风骤雨。
“秦苏!你再打!你再打我们这兄弟就没得做了!你住手!哎哟!你住手啊——!师傅!师傅救命啊——!有人在你天魄宗山门前暴打你英俊潇洒、天资纵横的爱徒啦——!!”
白逸飞被打得实在受不了,开始毫无形象地扯着嗓子嚎叫,声音之凄惨,响彻半个山门。
天魄宗深处,一座古朴大殿内。
正在闭目养神的真武仙君眉头微动,神识如水银泻地般向外一扫,瞬间便将接引仙台边的“战况”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在秦苏身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自家那正被揍得满地打滚、嚎叫得中气十足的徒弟。
仙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淡淡的笑意。
他能看出,那位女仙下手极有分寸,看似打得凶悍,实则连皮外伤都没留下几处。
真正让白逸飞嚎叫不止的,是她拳脚上附着的那一层奇特的、仿佛能直接作用于神魂与痛觉神经的“气”。
那气劲入体,带来的是钻心的疼,但很快又会自行消散,不仅无害,反而像是一种另类的淬炼,隐隐还在提升白逸飞身体的韧性与对痛楚的耐受度。
而且,以他对自家徒弟的了解,白逸飞真要拼命反抗,绝不至于如此狼狈。
这小子,嘴上叫得惨,身体却很诚实——分明是怕自己反抗的力道没控制好,伤到他这位“失散多年”的挚友。
既然一个愿打,一个……嗯,半愿挨,那他这个做师傅的,还是不要打扰年轻人“交流感情”为妙。
真武仙君收回神识,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重新阖上双目,只留下一句无声的感慨。
“小年轻嘛,喜欢玩,就好好玩,玩得尽兴才好。”
……
接引仙台边,惨叫声终于渐渐停歇。
白逸飞顶着一张足以让任何熟悉他的人惊掉下巴的“猪头脸”,生无可恋地瘫在地上。
他尝试运转仙元,又掏出几颗散发着清香的疗伤丹药服下,但脸上那青一块紫一块、肿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惨状,却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啊——!”他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他的形象!
他仙界第一风流倜傥(自封)白逸飞的形象,全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