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按旁边的编号，找到自家房子对应的菜地。
发现厚厚的黑土上面，积了薄薄一层落叶。
抬脚将落叶扒拉到旁边，还能看见干枯的萝卜缨子和瓜秧。
“这是......被人种过？”
无所谓啦，他们来的时候正值冬天，就算想种地，也没那个条件。
更何况，房子之前是空的。与其浪费土地，不如物尽其用。
“不知道之前被谁占用的，最好是打声招呼，告诉对方咱们要用！”
陆远点头：“我去问！”
“哪用得着你，我找张嫂子、江嫂子打听一下就成。你忙你的事！”
陆远“嗯”了声，将边界重新垒了垒，在石头上做了个明显的标记：“这下就不会找错地方了！”
乔蔓蔓笑了，眉眼弯弯地道了声谢，拉着陆远离开。
一个去上班，一个在楼下溜达。
不经意碰见孟佩瑜，还上前打了声招呼：“陈嫂子身体好些了没，春天来了，可以出来晒晒太阳！”
孟佩瑜懒懒地说：“我正在跟我家俊岩备孕，没时间到处瞎逛。有时候，可真羡慕你闲呢！”
说完上下打量一眼乔蔓蔓：“你这是去哪了，怎么浑身脏兮兮的？”
乔蔓蔓俯身看了下自己衣着：“挺干净呀，哪里脏了？”
“你这衣服穿几年了？到处都是补丁！你家陆副团不给家用吗，怎么结婚这么久了，也没添件新衣裳？
我家俊岩每回发了工资，都一分不少地拿给我。嫁给他以后，我这日子过得不知多舒坦！”
乔蔓蔓：“......”
她问了吗，她问了吗？显摆什么啊！
是住院把脑子住坏了吗，还是缺啥看重啥？
“啊哈哈，这是我从乡下带来的！我们乡下人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这衣裳，我从初中穿到现在了！”
丢脸什么的，压根儿没有。自卑羞愧，更是无稽之谈。
“我和陆远刚去菜地看了眼，准备在那边种点蔬菜补贴家用。陈嫂子家有院子，应该不用在外面另找地方吧！”
孟佩瑜抬手捋捋头发：“那是！甭管怎么说，我家俊岩都比陆副团高了一级，这住宿条件，自然要好许多。不过我家底厚，不用种菜贴补。”
“那院子空着，岂不是很浪费？”
“怎么会浪费呢，种点花花草草，也能陶冶情操！”
乔蔓蔓呆呆点头：“啊，是，你开心就好！
那啥，陈嫂子，你慢慢逛，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孟佩瑜漫不经心地“嗯”了声，跟老佛爷示意大丫鬟告退一般。
乔蔓蔓撇撇嘴，心想真是病得不轻。
***
转眼三天过去，宋正康接到部队打的电话，整个人都兴奋了。
连说几个“好”后，急匆匆冲到田里，通知家里有适龄姑娘的做好准备。
“人家有诚意，咱也不能闹幺蛾子。我提前说好，参加联谊会的，只能是没定亲的姑娘。
某些人别因为羡慕，就欺上瞒下，跟订了亲的小伙儿闹退婚。要是被我发现，一家子都别想跟部队联姻了。
诶，你们别不当回事，要是被人查出来，厌弃咱们怎么办？到时候，不得被苏家沟笑话？
瞧瞧人家，村里姑娘多机灵啊，拐几个女婿回去，既体面，又有钱，一放假还能帮忙干活儿。
不知道你们羡慕不羡慕，反正我是羡慕死了！”
大伙儿哈哈笑，显然也是羡慕的。
“大队长放心，咱村儿有经验，这回一定能把兵蛋子拿下！”
“对对对，我家闺女吃苦耐劳，一定能讨得对方喜欢！”
“倒也不必如此卑微，高嫁低娶，咱们还是要拿出娘家人的傲气。唉对，直起腰板来，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前往苏家沟生产队的乡间小道上，出现一辆绿色卡车。
车上载着前来相亲的兵哥哥，和一群打着打气名义，看热闹的嫂子。乔蔓蔓也在其中。
嫂子们结了婚，说起相看来头头是道，把兵哥哥们臊得满脸通红，却又竖着耳朵学门道。
乔蔓蔓捂着嘴巴偷笑，偶尔扭头看远方——灰扑扑的山，已经隐隐有了青色，路边的小草，昭示着春天来到。
小河沟生产队离部队不算近，开车得一两个小时。
嫂子们说了一阵儿，就口干舌燥了。刚开始的新鲜劲儿过去，一个个昏昏欲睡。
乔蔓蔓来得早，找了个角落窝着。将帆布包往脑袋旁边一放，靠着睡觉。
等到了目的地，伸伸懒腰下车，就看见宋正康那如同菊花般灿烂的老脸。
“军人同志到了，快快快，到大队部喝杯茶！”
邹政委从副驾驶下来，跟宋正康寒暄。
双方充分表达了结亲意愿，将年轻人集中到晒场上，互相认识。
“这是我们部队的张客同志，他会吹笛子，还会做板凳、桌子这些物件。”
“这是叶放同志，他眼睛好，能用小石子儿打下枝头的雀儿。”
“这是......”
邹政委介绍完，由宋正康介绍队里姑娘。
“这是我们队的翠花，她最擅长纳鞋底子，还会在鞋垫上绣花。”
“这是严麦苗，给办红白喜事的大师傅帮过两年厨，会炒十个菜。”
“这是......”
经过介绍，原本平平无奇的两方人马，变得可圈可点。
邹政委、宋正康瞥见年轻男女眼睛里迸发出来的火苗，笑盈盈躲到旁边，让他们相互接触。
村里人没见过这场面，搬了小板凳在旁边围观。再加上军嫂起哄，气氛一度很热烈。
就是羞得小伙子们不敢直视对方，说起话来也低声细语，一点不像在部队时狂野。
姑娘们也是，想看不敢看，垂着头揉衣角。
搞得宋正康恨不得上前呼她们后脑勺：“干啥呢，争点儿气，气势拿出来！”
当然，他也就敢想想。真这么做，怕是得把这些小伙子吓跑。
“宋队长，你觉得今天能成几对儿？”邹政委问。
宋正康哈哈笑：“当然是越多越好！”
这边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乔蔓蔓躲到角落，往身上贴了张能降低存在感的符箓，悄悄离开晒场。
躲到犄角旮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背篓，往山脚走。
“爷爷，奶奶，我来看你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