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已经连续很多天没听到过什么好消息了。
看到郭子仪兴冲冲的样子，他不由得心里一松。
——去长安探查是很危险的任务，郭子仪全身而退。
这证明长安城中的情况并非之前想象的那么糟糕，肯定有什么破局之法！
李瑁示意郭子仪讲讲好消息。
郭子仪道：“宫城里还有一部分禁卫，他们没有跟随……圣上逃离，而是誓死守护皇宫。我已经派了身手好的密探潜入皇宫与他们联络，希望他们能和我们里应外合，守护皇城。”
他的声音里虽有几分担忧，但也明显燃着希望之火。
得知这一讯息，李瑁点了点头。
又忍不住叹气：郭子仪的队伍都探知到李隆基逃跑的消息，只怕城中幸存的百姓和守卫军也都知道了。李隆基从此将背上不战而逃、昏庸无道的骂名。
不过，这也是他应得的“福报”！
眼下局势尚存转机，只要迅速行动起来，仍有翻盘机会。
李瑁终于做下决定：“我们尽快制定计划，等到和宫里的禁军接上头就攻入皇城，势必救回那些还愿意为大唐而战的人和无辜受难的百姓。”
一众将士皆热血沸腾，跟着嚷道：“救回那些人！救回那些人！”
“那么首先，”郭子仪立刻拉着李瑁去临时营帐中，展开地图，道：“我们要找到一个可以利用的缺口……从北边的光化门试试？那里地势本就薄弱，又离皇宫比较近，是最佳地点。”
李瑁点头，郭子仪的想法总是没错的。
之后便是等待皇宫中传来消息，估计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这是个大好机会，李瑁穿上斗篷，戴了兜帽。
他趁着夜色跨上马背，对身边的郭子仪说道：“子仪，我有故人在长安周边的观庙修行，此番回来还未听她报平安，我得前去探望一番。”
这个“故人”，指的自然是现在改名太真的杨玉环。
郭子仪对此事也有几分了解，心道殿下果然是长情之人，家国和爱人均担在肩上！
首将暂离营地，不便被太多人知道。
郭子仪心下了解，自然是主动帮李瑁打掩护。
李瑁就这么潜入夜色，一路驰骋来到了太真观。
好在，史思明还记得祸不及道观寺庙修行之人，并未丧心病狂到连道观都屠戮烧杀。
太真观目前还完好无损，观中香烟袅袅。
只是因为入夜而关上了大门。
李瑁长吁一口气，叩响门扉。
叩门声响了三次，才有一道怯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道观已经歇下了，请香客明天再来吧！”
想必也是听说长安城中惊变，因此道观里人人自危。
李瑁忙道：“我非香客，是前来会见故人的。烦请小道长帮我通传太真道长一声，就说是从北疆之地归来之人，想要见上一面。”
这话一出，门内没动静了。
片刻之后大门缓缓打开，却不是小道童的身影。
而是……
“玉环！”
见了想念的人，李瑁终于按捺不住激动，上前握住开门之人的双手。
许久不见，杨玉环竟然清瘦消减了许多。
虽不似之前那般丰腴动人，却显得更加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杨玉环抬头，已是泪流满面：“王爷，您在边疆受苦了！”
如今的李瑁已经不像之前在长安城的时候，手摇折扇，风流倜傥。他下巴上的胡茬渐渐丰满，身上的披风和兜帽满是血污破洞。
他的身材也壮实了不少，将杨玉环紧紧环入怀中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紧绷。
他和她都变了，却又没变。
与对方两两相望的时候，眼中的情意骗不了人。
此时此刻，见到了活生生的杨玉环，李瑁心中无比庆幸。
——幸亏我想方设法与李隆基周旋，保住了玉环。否则她会在这次长安沦陷中被李隆基从宫中带走，被众臣以“红颜祸水”的污名害死，从此香消玉殒，此恨绵绵无绝期！
该死的李隆基，保不住江山社稷也就算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算什么男人？
杨玉环忽然伸手，抹去了李瑁脸颊上的一滴泪。
她柔声道：“怎么哭了，妾身这不是好好的吗？”
“嗯，”李瑁重重点头：“好好的。”
有他在，一定让她好好的。
不过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李瑁与杨玉环温存片刻，便起身道：“众将士还等我回去，我不能在此久留。你好生待着，无论道观外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举妄动。”
道观就是天然的保护符，一般没人来烧杀抢夺。
只要杨玉环寸步不离，史思明和安禄山就不会对她产生邪念。
“我在道观修行的这些时日，也常常关系北疆的战事，深知时逢乱世，王爷屡屡以身涉险，为保江山社稷。”临告别，杨玉环抹着眼泪说道：“臣妾只盼着王爷凯旋而归，天下太平。皆是，臣妾一曲霓裳，只为王爷一人而舞！”
李瑁一阵感动。
杨玉环是养在深闺的弱女子，没什么家国天下的情怀，只是满心满眼都是他一个人。
他不会辜负大唐山河，也不会辜负这个女人！
骑马绝尘而去的路上，李瑁心中更加坚定。
来回整整一夜时间，李瑁回到营地时，将士们已经休整得差不多了，正在晨起拉练。
郭子仪看到李瑁，忙道：“殿下累坏了，休息片刻吧。”
“不必了，我精神得很。”李瑁现在干劲满满，立刻加入了拉练的行列：“一二一，一二一！”
如今的郭子仪还是个情窦未开的愣头青。
他看着李瑁，心里纳闷：旁人都是醉倒在温柔乡不肯抬头，怎么唯独殿下从温柔乡里出来以后，像是饮了鸡血似的……
两日后，密探带来皇宫内的消息。
原来宫内留守的禁军快要支持不住了。
一旦史思明带人闯入大明宫，便是要自立为王！
这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
“皇宫中的守将名叫李维，已经做好了迎接我们的准备。”密探道。
得了确切消息，李瑁一声令下。
次日一早，光化门前，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