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的话对于许闲众人而言，简直是当头一棒。
他们还以为是哪位官爷良心发现，将一车车赈灾粮运到各县救济百姓。
他们着实没想到，这印有标识的赈灾粮竟然成了粮商的私粮，还要让百姓用金银细软和房屋地契来换。
不过想来也是。
陕西行省灾民正遭受如此苦难，他们本就不该对这些贪官污吏抱有任何希望。
“尼玛的！”
景王哪里忍受得住这气，当场就要动手。
“嗯？”
马夫见景王怒气冲冲的模样，呵斥道：“怎么？你还想动手抢粮不成？”
话落。
噌啷啷。
运粮护卫队纷纷将腰间长刀抽出来，虎视眈眈的看着景王。
齐王急忙上前将景王拉走，“误会！全都是误会！我哥哥脑子有点不好！”
护卫队长轻蔑的看着景王和齐王两人，“脑子不好就死远点，再敢过来生事，砍了你们！”
景王也知道他们还有大事要办，便只能强压怒火。
不过他心中已经记下这些贪官污吏和发国难财的商人。
他发誓自己若是不抄这些混账的家，那他就枉为楚国亲王。
齐王将景王拉到远处。
运粮队继续向南郑县内而去。
林青青柳眉如剑，怒不可遏，垂眸道：“他们竟如此肆无忌惮？那印有官印的官粮就如此光明正大的倒卖？”
许闲面色阴沉，沉声道：“他们已经丧心病狂，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办不出来的？自古以来，百姓们的土地不就是被这样兼并的吗？贪官污吏和地主豪强，用朝廷救济粮来侵吞百姓财产。”
“天灾对于百姓们而言是灾祸，但对于贪官污吏和地主豪强而言，却是一场吃人的盛宴狂欢。”
说着，他转身向南郑县内而去，“走吧，他们这场吃人的狂欢盛宴，很快就要结束了。”
石晨对此并不惊奇。
毕竟这些贪官污吏若不是将他逼得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冒死到上京城去敲那登闻鼓。
南郑县内没有任何朝气蓬勃的气息，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一片。
灾民们大多聚集在县衙前的空地上，那有一个犹如风中残烛的施粥棚。
灾民们此刻正拿着破碗领粥。
许闲几人走上前去。
几名差役正拿着水火棍，驱赶着几名灾民。
“滚滚滚！你们他娘的是南郑县人吗？这赈灾粥也是你们能喝的！？”
“现在的人真是恬不知耻，竟然敢冒领朝廷救济粮！”
“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真他娘的晦气。”
几名吃得肚满肠肥的差役，正肆无忌惮的打骂着几名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灾民。
灾民们忙跪在地上。
“官爷，您就行行好吧！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您那哪里是粥，不过就是一碗水而已，难道官府连一碗水都不肯施舍给我们吗？”
“官爷您就给我们条活路吧。”
一名官差怒指灾民，“你他娘的瞎眼了？这明明就是粥，谁他娘的告诉你是水的？！再不走宰了你们吃肉！”
灾民们被吓得惊慌失措，只得落荒而逃。
许闲几人走到施粥棚旁。
米粥正在灶锅之中翻滚，不过这粥真的跟水没什么区别，翻滚的水花中都看不到几粒米。
但即便如此。
灾民想要领粥，都需要登记造册。
“老李头。”
南郑县衙主簿咸宁上下打量着一名枯瘦如柴，衣衫褴褛老汉，“你家不是有田吗？有田就应该有余粮，有余粮你竟然还来领粥，这不是占朝廷的便宜吗？你不想活了？”
说着，他挥手道：“来人，将这个老不死的给本官赶走！”
话落。
两名差役上前，将骨瘦如柴的老汉驱赶离开。
老汉眼眸湿润，脸上满是委屈，“大人！您行行好吧，小人两个孙儿都快饿死了，而且大旱之年，田再多没有收成哪里来的余粮啊！小人家中真的没有余粮了！”
咸宁惊讶道：“你两个孙子真的快要饿死了？”
老汉声泪俱下，叩首道：“是啊，大人行行好吧！”
咸宁望着头都磕破的老汉，轻蔑道：“可他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此话落地。
老汉面如死灰。
周围灾民愤愤不已。
“狗官！真他娘的是个狗官！”
“老天爷啊！您若是有眼就看看吧！我们已经被这些狗官欺压成什么模样了！”
“这群混蛋！真是太不将我们百姓当人了！”
......
景王瞬间暴走，“我草泥马的！本王是真的忍不了！”
齐王急忙拉住景王，“二哥，你现在若是打草惊蛇，等这些贪官污吏有所准备，我们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今后陕西灾民受的罪更多，朝廷第二批赈灾粮已经运来，再过几日百姓们就有厚粥吃了。”
景王怒气冲冲道：“这王八蛋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他感觉以往的自己已经够坏了。
但他再坏也没有坏到这种地步。
林青青紧握的双拳道道青筋暴起，若不是她极力控制，这些人早已是她的刀下亡魂。
许闲的眼眸中同样满是寒意。
“大人！”
老汉依旧不肯放弃，“求您给小人一碗粥喝吧！”
咸宁突然笑道：“你不要着急。”
说着，他指向不远处的韦氏粮队，“那边不是有卖米的吗？你家那田产能卖不少米呢！等你买到米后，你两个孙子别说稀粥，那厚粥也喝得上啊！”
老汉已经泣不成声，“大人，他们那米贵的五亩田只能换一石米，这......这不是要老汉的命吗？等旱灾过后，小人没有田，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咸宁倒是并不着急，“老李头，你这人就是想的太多，你的两个孙子眼下就要饿死了，你还管以后怎么干嘛？先活下来再说啊！田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再者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世道，那米比金子都值钱，你嫌贵我还嫌贵呢，嫌贵有什么办法？能活命就行啊，这样吧！你若是换米，我再送你几桶水怎么样？”
老汉哭诉道：“大人，朝廷不是拨了赈灾粮吗？小人......”
话音未落。
咸宁瞬间阴沉下脸来，“老李头，你踏马的是不是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