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4 章 监考？ 放水！
“如此甚好。”师父既然想混进去替我监考，那肯定比我在山里不断触发异象，忙的两头跑更好。
趁着萤火凝成的仙鹤掠过山涧时，我和师父已经穿过笔画的小洞准备在此有一会儿了。
松脂气息裹着山岚漫过我的喉结时，师父正蜷在歪脖子松的枝桠间啃野莓。织锦袖口沾满紫红浆果，银线绣的竹纹被染得斑驳如晚霞。三岁孩童的藕臂垂在树影里晃荡，足尖金丝虎头鞋勾着半片枯叶。
"；金玉那蛇女若敢放毒牙虫......"；我话音未落，果核突然弹进后颈。师父团成雪球似的滚落树冠，苍耳籽噼里啪啦粘满织锦小袄。他仰起沾着松针的脸，奶膘被山风吹得泛红，倒真像迷路的富家小公子。
我弹出松子击中他脚踝的瞬间，闷雷碾过青灰色山脊。师父低头盯着泛青的皮肤酝酿了半天，突然破罐子破摔的掐了把自己大腿，哇地哭出声来。裹着奶味的呜咽惊起夜枭，下游寻那光鹤影子的妮儿猛然转身，开山刀割碎水面银月。
陆春生拨开芦苇冲来时，师父正抱着膝盖干打雷不下雨的嚎啕。少年粗粝的掌心悬在他乱糟糟的的胎发上方，终究轻轻落下："；莫怕，哥哥带你找家人。"；
"；阿娘被大虫叼走了......"；师父顺势抓住他食指，脸上还挂着池水冒充的大滴泪珠。妮儿解外衫的手顿了顿，葛布衣角扫灭刚燃起的火绒，火星溅上她补丁摞补丁的裤脚。
是夜，师父啃焦芋皮啃得满脸炭灰。趁陆春生添柴时，他将芋心捏成团塞进少年干粮袋。妮儿解下的外衫刚碰到织锦领口，就被沾着泥巴的小手推开：“羞羞脸！”
师父裹着芭蕉叶蜷成茧，发间不知何时簪的野棠棣簌簌落瓣。
晨雾漫过三重山时，师父用狗尾草编出会蹦的蚱蜢。他蹲在溪石上看妮儿布置套索，肉指突然戳向东南方："；咕咕鸡在挠地。"；
"；是山鹑。"；妮儿抹着汗纠正，却往他指的方向多埋了根藤索。正午时分当真套住只灰羽鹌鹑，陆春生举着扑腾的猎物转圈，没瞧见师父往陷阱撒了把偷藏的粟米。
溪水泛着铁锈色，师父把鹅卵石垒成歪塔，趁妮儿汲水时一脚踢散。陆春生举着新削的木叉赶来，正撞见孩童白生生的脚丫踩进刺骨秋溪。
"；当心水蛇！"；少年甩了鱼叉扑来。师父却从石缝捞出青壳蟹，钳子夹住指尖时，不知哪里来的泪花子啪嗒砸碎水面倒影：“疼啊……”
妮儿掰蟹钳的手被扬了满脸水花。混乱间青蟹突然脱困，铁钳咔嚓咬住陆春生裤脚的破洞。师父指着少年蹦跳：“螃蟹精！哪里逃！”笑闹声惊飞了苇丛里的绿头鸭，三根绒羽飘落在妮儿刚洗净的葛衣上。
日头爬上枇杷树梢时，师父趴在陆春生背上揪他耳朵。少年每走三步，脖颈就传来奶声奶气的“驾”！
妮儿在前头挥开山刀开路，忽见岩缝灰影窜动。
"；獾子！"；她压低嗓音弓身。师父像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童谣般，光溜溜的小藕腿下肉嘟嘟的小脚在陆春生背后踢的带劲：“小獾尾巴短，偷栗洞里钻……”
童谣惊得灰影钻进荆棘，少年见势欲追，却被揪住发髻：“哥哥！那里果果好红！”
孩童指向荆棘后点点嫣红，野莓甜香混着山风拂来。
翌日暴雨来得凶急。师父百无聊赖的看两个小儿用藤蔓捆扎漏雨的草棚。豆大雨点砸在棕榈叶顶棚上，他忽然指着西南岩壁：“好大的蘑菇伞。”
"；是石耳。"；妮儿抹着雨水纠正，却还是冒雨冲进雨幕。师父蜷在草堆撕扯蓑衣，棕榈叶细条悄悄塞进陆春生露趾的草鞋下。待妮儿归来时，破洞处绽开朵歪扭的棕叶花，踩在泥泞里竟不再渗水。
夜半山风卷着狼嚎拍打草棚。师父冰凉的小脚贴上妮儿腰窝，惊得少女翻身撞翻陶罐。“冷……”孩童愣是往两人中间挤，发间沾着草屑。陆春生摸黑生火时愣住——昨日捡的湿柴竟已半干，火堆里野橘皮正泛着暖香，像极了我今晨在崖边剥的那颗。
破晓时分，师父蜷在妮儿臂弯睡得香甜。织锦小袄蹭开了盘扣，露出半截金丝肚兜，映得少女补丁外衫愈发灰暗。陆春生蹑手蹑脚往火堆添柴，忽然瞪大眼睛，昨夜剩下的半块芋头，此刻正裹着焦香躺在灰烬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