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先与你这个张家人开诚布公后，再去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无路可走的情况下，选择赔上性命指望别人的怜悯愧疚，来完成一个成功概率最小的方法，他从哪确定有用？
再或许，他们对于世代约定实在太过痛苦的情况下，也完全可以厚着脸皮，选择没有过这个约定。怎么就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呢。”
林若言不解。
“因为他会算人心。”张启灵坐在她旁边。
“他很自信，也很成功不是吗？ ”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林若言问他。
“小哥你还记得白玛吗？”
张启灵只是看着她，并没回答最后一句。
“单靠康巴落的能力，隐无法将张家和吉拉寺的关系打探的这么清楚。有人在帮他。”
“谁？”
“不知。”
“那你是记得白玛还是不记得？”林若言追问。
“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在他们来之前，做我要做的事。别的我暂时不多想。”张启灵站起身。
“这里的雪山阎王还有我需要的材料，我们速度要快一点。”
他似乎有点排斥说白玛的事，林若言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是一个没分寸的人，非要追着不放去问别人不愿意提起的。
即使他是自己的爱人。
将装氐木的罐子用布条缠好，放入空间。
“我没有乱放血，这是必须的，也不多，就几滴。有条件的情况下，我用的是丹的血。”
再次启用天杖机关，张启灵在滴入血之前，跟林若言解释。
“青铜机关对我来说，还有用处，所以不能被一剑砍坏。”
“嗯。”可能是张家的血液稠度还是什么跟普通人不同，所以天杖机关只能用张家人的血开启。
况且林若言见他只是用长针扎破指肚，滴了几滴，也就放弃了暴力开门的想法。
门后是依靠天然火山岩洞打通的半人工通道，并不长，走几百步就到了一个分岔口。
一个地势向下，一个地势偏上。
向下的那个地面，要比向上的平坦了许多，仔细看，还有一些车轮毂压过的痕迹。
“你说这附近有制造雪山阎王的青铜工厂？”张启灵若有所思。
“先向下。”
向下的尽头，是一个纵向很深的洞穴。
两排有一些陈列着的青铜面具和盔甲，跟他们看到的那个雪山阎王造型一样。
尽头是一扇石门，石门打开后的外面，是堆叠在一起的白骨。
大概有四十多具。
白骨堆底部，有一层混浊的积水。
应该是从缝隙中渗下来的雨水。
旁边还有一些散落的腐朽青铜板，上面的花纹已经很模糊了，也看不出来什么。
张启灵敲了敲一侧的石壁，又用脚踢出一些白骨下方的工具。
“往回走，这里是张家利用地形矿脉修建青铜门和青铜斗尸的遗址，也是为那些寻找青铜门线索的人，设下的陷阱。”
“我们还没走多久，你怎么这么肯定？”林若言看着他将石门重新关闭，并找了一个巴掌厚的青铜挡板，顶住石门上一处凹陷。
“我之前上到青铜门上方时，就发现门和石壁的衔接处毫无缝隙。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青铜门的地基做过特殊的处理，要不就是青铜门是空心结构，没有看上去那样重。”
张启灵在一排排陈列的青铜面具和盔甲中寻找完美无缺的。
“刚才那些青铜门板的边缘厚度和弧度，是空心结构的构造。”他挑拣出几件盔甲，放在地上。
“结合我还记得的，差不多就能拼凑出这里的真相。”
“你记得的什么？”林若言看着他继续挑拣面具。
“张家一直在篡改现世的历史线索，一些古墓中有关终极的记载和线索，部分被张家人替换后，那些人以为从古墓中得到的就是真实的历史，从而顺着那些线索被引到这里的凶险陷阱。”
张启灵挑到了一个还没完全氧化，黑点中还带着一些金色光泽的铜面具。
他看着这个面具出神，神情带了一丝脆弱。
“但我接任族长时，没有上一任告诉我，家族在哪些古墓中设置了陷阱存在。甚至几千年来，世界上的历史线索，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也分不清。
除了时不时的天授外，我想要弄清这些，想知道家族的秘密，只能不停来往于这些古墓中，慢慢梳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哪些是家族中设下的陷阱。”
“小哥……”林若言心下滚动着阵阵心疼。
原来剧情中，除了他想寻找自己的记忆外，也包含了这些家族责任的梳理。
可是……
她不说很了解他，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小哥，你是又发现了什么，让你如此不安？”
“为何这样说？”张启灵微微带了一点意外。
“别的还好说，可是你不会在没有目的前提下，如此话密的大篇幅展现出自己的私人情绪。”
心疼归心疼，但林若言还是想弄明白，他为何会如此不安的突然示弱。
张启灵：“……”
被她看的如此透彻。
眼下说不上来是该喜，还是该忧。
“所以，小哥你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让你如此不安的东西？”
“康巴落从来都只有一个。”
张启灵直视林若言的双眼。
“高高的雪山，将下方山谷中的康巴落完全掩在其中。而这雪山的山腹最底部，有熔岩池一直在加热这座雪山，气温逐年上升。”
林若言恍然大悟。
“小哥你的意思是，我记得的那个康巴落，是因为后来山体发热，融化雪山，从而发生了雪崩，山谷被掩埋，所以才迁移到了另一处——”
她的话戛然而止。
张启灵提着手中的面具，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眼神带着晦涩。
林若言沉默了好一会，勉强笑道：“小哥你永远都是这么聪明，聪明的可怕，在你面前，我好像大多时候都是透明的。”
“所以，为什么从一开始招惹我后，又要骗我呢？”他学着她的语气反问，声音很轻。
“我……”她想说她没有骗他，但想到放野中，自己为了强行改变他的轨迹，冒充张家人进入到张家老宅。
不管是不是出自好心，对于他本人来说，没经过他的允许，都不公平。
所以她如今无话可说。
“每次天授来临时，我努力抵抗，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忘记，不要忘记那些东西，我要记得，哪怕记得的只有一个瞬间。”
张启灵提着灰暗的面具走近林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