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豪车回到林家的豪宅，其实不要花多少时间，约摸也就二十分钟，沈安雪从车上下来，伸出手来牵着林晚橘。
她记得自己做针灸的时候，那位老大夫叹了口气说：“原本一个星期就能完成的疗程，你拖了这么久，所以我最后一次扎针会扎的比较痛一点。”
“你能明白吗？断了疗程治疗就是不一样的…”
沈安雪对于大夫的吩咐没能完成，心里是有些愧疚的，但她也没办法，明天和意外谁先降临，她根本不知道。
所以下车的时候膝盖是隐隐约约泛起疼意的，但只要不表现出来，就没有人能够察觉到。
从小到大，沈安雪深谙其中的道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相反，不哭的孩子也极其不容易被注意到。
大小姐的手握在她的掌心，两人掌心的相贴的这一刻，沈安雪只觉得心都跟着柔软起来。
她很喜欢和林晚橘相处的时刻，对方会护着自己，甚至林晚橘还会纵容自己。
就比如刚才在针灸馆。
她会一脸认真的说沈安雪骂人还不够厉害。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
竟然会希望你会更多的脏话宣泄情感。
相比较母亲教导自己的那些礼仪和为人处事的风格，沈安雪内心不由的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
承认吧，和林晚橘待在一起会让你的灵魂更舒服一些。
两人互相挨着走路，谁也没有打扰谁，但这份静谧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果不其然，沈安雪在喷泉旁边看到了母亲，对方欲言又止，咬了咬牙齿，还是决定跟过来。
“安雪…妈妈有事要和你说。”
沈安雪似乎已经能预料到母亲会在这儿堵着自己了，所以她只是沉默片刻，那双精致漂亮的眼睛紧紧凝视着林晚橘。
林家的路灯照射出柔和的光影，投射在她的脸上，将眼睫毛的阴影拉得更长。
“晚橘…你先回去吧，我和妈妈单独谈一谈，就不会耽搁太久的。”
沈安雪在心中做下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拉锯战不如和母亲坦白说开，她总归是要做个选择的，夹在中间两头难受。
林晚橘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点头回到了房间。
她坐在床上双目无神。
脑海中不断的响起系统所说的话，或许自己只要稍微用一点计谋，就可以挑拨离间，但她真的要沦落至此吗？
纠结犹豫，盘旋于脑海之中。
林晚橘深呼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扯着头发，轻微的疼痛能让她理智思考一些。
“冷静…林晚橘…冷静！”
“你只是演个戏而已，怎么会真的沦落成那种人？”
你要安雪在之间做出选择吗？
那你和原主那种恶毒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是安雪让你做出选择，你又该如何呢？
林晚橘面对这些内心的拷问，有点喘不过气，但最终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一双眼睛逐渐被愤怒和偏执所掩盖。
不…不行…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即便用最卑劣的手段！
…
争吵不会持续太久，沈安雪忘记自己是怎样和母亲吵起来了，似乎在三言两语之中就急眼了，她只记得争吵最后的结局。
“你到底要我怎样，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吗？”
“妈妈，我听你的话，我理解你…”
“你把我丢在亲戚家的时候，我哭都没有哭过，我只是会想你想的抹眼泪，可是你为什么不理解我？”
“我从来不怨恨你缺失我的童年，我明白…我一切都明白！”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现在不理解我！”
“如果不是喜欢，我为什么会待在大小姐身边，我即便是带着你逃出国，我都不会多留一秒！”
沈安雪说完就要走，她已经在天秤两边被拉扯太久了，濒临崩溃。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那就在这时，母亲还是不顾一切的握住了她的手腕，或许是因为走的太急，沈安雪被绊了一下。
双腿直接栽倒在地上，这一下几乎是痛彻心扉的，因为她的膝盖前不久才做了一次针灸。
大夫说她太长时间没来，所以这一针扎的比较厉害。
沈安雪伸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穴位被针扎的痛苦就像是按了时光倒流键一样，全部都反弹回膝盖中。
“嘶…”
“安雪…你的腿…”
陈翠兰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不对劲，颤抖的伸出手，卷着女儿的裤腿。
沈安雪腿很细，即便春日里穿着稍厚一些的裤子，也一下就能够卷起来。
手指颤抖，陈翠兰看到膝盖上的红痕时，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也是大小姐弄的吗？”
陈翠兰说这话时，似乎已经染上了气愤，要知道她之前在林家当佣人的时候，向来是拎得清自己的，可如今…已经忍不住想要骂人了。
“不是。”
沈安雪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头一回拒绝了母亲的搀扶。
“你别骗妈妈了，以前大小姐让你跪瓷器碎片的时候，我就应该出来制止的，而不是担心还不上花瓶的钱…”
陈翠兰越说越想哭，往日种种，尽在回忆之中，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那么快改变？
当初沈树明娶自己的时候，新婚刚开始，不也是甜言蜜语。
但过去几个月，一切都变了。
“我都说了不是，这只是我去针灸馆治病弄的。”
沈安雪语气带着些急切，但在母亲眼里，这听起来像是拙劣辩解的借口。
“你真的不和妈妈走？”
陈翠兰声音之中带着颤音，小心翼翼的询问。
“不走。”
沈安雪疼的快把嘴唇咬破了，鲜血弥漫开来。
“我总得做一次属于自己的选择，妈妈…你要干什么我都支持你，但这件事没有结果的，我们不用再谈了。”
沈安雪说完捂着膝盖，一瘸一拐的走进别墅内，离开了母亲的视线，她能听见背后有低低的啜泣声传来。
但是…沈安雪也濒临崩溃。
闭上眼睛，任由泪珠滑落，终究是做出了选择。
…
林晚橘在床上待了许久，手都快把头发扯乱了，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于是抬头，她看见了沈安雪。
对方捂着膝盖，脸上沾满泪水。
犹如雨打梨花，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