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要杀就杀，别这么折磨老子！
看着旋涡中疯狂挣扎、脸上写满恐惧、愤怒与绝望的风狂，杨灵心中突然闪过一道豁然开朗的灵光。
杨灵终于明白自己差在哪里了。
杨灵有狗符咒护身，不惧死亡；有马符咒疗伤，不怕肉身崩溃。
杨灵在二气中淬炼，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旁观者的冷静心态。
从未真正感受过那种命悬一线、对死亡最本能的恐惧，也从未体会过在绝境中对最强烈的渴望与对最深刻的敬畏。
而枯荣之意的真谛，本就是生死轮转的极致体现，缺少了这份对生死最真切、最原始的体悟，再怎么客观观察二气的流转变化，也终究是隔靴搔痒，难以触及核心。
既然我自身难以悟透，那就让这些在生死间挣扎的人来教我。
杨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些能修炼到元婴大圆满的痴洲修士，哪一个不是天赋、悟性、毅力俱佳之辈。
他们没有不死之身，没有瞬间治愈的逆天能力，在二气的侵袭下，每一次挣扎都是对生死之道的极致体悟。
每一次对抗都是对枯荣规律最本能、最直接的探索。他们的反应，本身就是最好的教材。
杨灵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紧紧锁定风狂，仔细观察着风狂在旋涡中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如何调动所剩无几的灵力构筑防线抵御死气侵蚀，如何巧妙引导一丝生气滋养近乎枯竭的肉身。
如何在生死一线的夹缝中寻找那微妙的平衡点，如何在彻底的绝望中压榨潜能、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意志……
杨灵将风狂的所有挣扎细节与自身数月的淬炼感悟相互印证、结合，再次运转万符雷婴诀，引导一丝二气入体，小心验证着心中不断涌现的新的猜想。
每当风狂即将被二气彻底反噬、濒临形神俱灭之时，杨灵便会屈指弹出一道凝练的青色灵光。
借助马符咒的力量帮风狂稳住最后一线生机，随后毫不犹豫地再次将风狂推入旋涡的更深处，让其继续在生死边缘。
杨灵！你这个疯子！魔鬼！我操你祖宗！
风狂的怒骂声在旋涡中不断回荡，充满了屈辱与愤怒，却也只能在狂暴的二气中苦苦挣扎，求生的本能驱使着风狂不断摸索、进化着应对生死二气的方法。
杨灵不再理会风狂那充满污言秽语的怒骂，神识如同张开的大网，迅速扩散开来，开始在广阔的枯荣幻林中搜寻其他陷入困境的修士。
这数月里，显然又有不少修士被黄鹏钟声吸引，或是通过其他方式闯入了第二层，此刻大多深陷于各种危机之中。
杨灵如同一个冷静的猎手，将那些被行尸追杀得狼狈不堪、被二气侵袭得奄奄一息的修士一一找出。
用武力将其制服后，尽数扔进了那处作为观察场的二气旋涡。
旋涡中的修士越来越多，短短时间内便聚集了十几人。
他们来自痴洲不同的势力，彼此之间或许还有仇怨，但此刻却面临着同样的绝境，纷纷在旋涡中疯狂挣扎，怒骂声、惨叫声、绝望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残酷的求生图景。
这些修士的悟性确实出众，在极致的生死压力下，有人渐渐摸索出了短暂调和二气、稳住伤势的技巧。
有人则在绝望的挣扎中，意外爆发出对枯荣规律某一侧面的本能感悟。
杨灵如同一位最专注、最无情的学者，冷静地观察着旋涡中每一个人的挣扎细节，吸收着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感悟碎片。
再将这些碎片与自身数月来的淬炼体验不断融合、提炼，一点点地完善、深化着对枯荣之意的理解。
杨灵时而会亲自踏入旋涡边缘，亲身体验那稍弱一些的二气冲击，验证从这些活教材身上观察学习到的技巧与感悟。
时而会退到一旁安全区域，闭目凝神，静心梳理脑海中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纷杂感悟，试图将那些碎片化的认知串联成有机的整体。
时光荏苒，又是数月过去。
杨灵盘膝坐在那处二气旋涡旁，周身不知何时已萦绕上一层淡淡的、宛如实质的灰绿色灵光。
精纯的生气与沉凝的死气在杨灵体表有序地流转、交融，不再是最初的剧烈冲突与排斥，反而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动态的平衡。
杨灵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紫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旋涡中修士们千姿百态的挣扎景象，心中对枯荣之意的理解已然越来越清晰、透彻，距离那最终的顿悟，仿佛仅差最后临门一脚。
终于，杨灵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旋涡中那些早已精疲力竭、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十几名修士，心中暗叹一口气。
这最关键、最本质的临门一脚，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难以言喻的灵光。
杨灵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天地规律本就玄妙无穷，蕴含生死真意的枯荣轮转之道，更是修士从元婴大圆满迈向半步化神的关键门槛之一。
若是如此轻易便能凭借观察他人而彻底领悟，这世间的半步化神修士也不会如此凤毛麟角。
这些元婴大圆满修士在生死关头的挣扎与感悟，已经如同阶梯，将杨灵推到了无限接近终点的位置。
可最后的那层薄膜，那关乎本质的灵光一闪，终究需要依靠自身去捅破。
旁人的感悟再深刻、再直观，也无法完全替代那属于自身的、独一无二的顿悟。
路已铺至尽头，剩下的，终究要看自己。
杨灵盘膝坐在二气旋涡旁，望着远处那座遮天蔽日的最大生死漩涡，指尖摩挲着枯荣雷纹佩，低声自语。
“最后这一步，该怎么破境？”
杨灵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其实很简单，自己亲身去悟便是。”
自己早就想通了。
之前靠着羊符咒的神识加持、马符咒的治愈、狗符咒的不死，虽能在枯荣幻林里横行无忌，却始终隔着一层屏障，无法真正触及枯荣之意的核心。
那些保护让他免于生死之危，却也让他失去了最真切的体悟。
枯荣本就是生死轮转，不直面生死，何来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