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啊，或许天性便是如此。
在繁荣太平的日子里，人人都沉浸在当下的安稳之中，压根儿没人会去思量未来遭遇大灾大难时该如何是好。
可一旦灾难降临，他们却又总会抱怨老天的不公。
赵生这些日子，为了让百姓们能有口安稳饭吃，可谓是费神费力。
然而，仅仅只是一点利益的诱惑，这些百姓就全然经不住，纷纷将手中多余的粮食卖给了那些世家子弟。
“哎……”赵生无奈地长叹一声，眼神望向窗外那一片生机勃勃的春色，心中却满是苦涩，只觉得自己之前付出的一切仿佛都付诸东流了。
屋内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赵龙今日也在这儿，他对曾经食不果腹的日子记忆犹新。
当年在石岗村，为了能有一口吃的，他不得不跑到县城去做工，甚至还曾乞讨过活，那些艰难困苦的岁月，至今仍历历在目。
他深知，栾城周边之所以肆意储备粮食，就是为了防备灾年的到来，以免所有人都陷入无粮可吃的绝境。
如今的栾城，已然发展起了众多工业制作工坊，不仅能生产糖、酒、味之素这些生活用品，纺织、冶金等产业也颇具规模，各类产品源源不断地销往各地。
而这些产业的运转，都需要大量的原材料。
无论是用银钱去购买，还是以物易物，最终目的都是为了维持人口的生计，而人口的生存，首当其冲便是需要粮食。
人口越多，在面对大灾大难时就越发脆弱，不堪一击。
燕州的邢树人禁止外地商人进城，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地方保护的考量。
毕竟燕州地处边城，粮食缺口本就很大。虽说他采取的方法有些过激，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日子总归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不能因为这些琐事，就将矛盾转嫁到地方百姓身上。
赵生环顾了一圈屋内的众人，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所想的政令，似乎并不太适合他们去执行。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赵龙，说道：“龙哥，咱们去安全局一趟，派人把赵广义、李维广和周通请来。”
毛旺负责赵生的日常出行安全，听闻他们要出门，立刻马不停蹄地去安排出行的车辆和侍卫。
不多时，马车缓缓驶向安全局。
赵生和赵龙二人来到安全局后，见到了赵勇生。
吴曦还是第一次见到三位赵姓重要人物齐聚在此，顿时有些慌乱，下意识地起身想要出去回避。
赵生见状，赶忙伸手拦住他，温和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过来一起聊聊，你也别太拘束。”
赵勇生见赵生这么说，也跟着对吴曦说道：“留下吧，总指挥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有话想让你听。”
吴曦听闻，便留了下来，还亲自去精心泡了一壶茶，给众人一一斟上。
赵生将今日在屋内与孙佳道交谈的事情，又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说完后，他神色凝重地问道：“我打算做一件事，明天想请几位知县一起商议商议，然后在咱们的管辖区内推广开来。”
赵勇生好奇地问道：“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呢？”
赵生神情肃然，缓缓说道：“我想统计定州和蔚州下辖的人均收入，包括他们手上的储备粮和储备金，做一个全面的摸排了解。”
赵勇生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如今百姓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些钱粮，不过若想了解得十分清楚，恐怕不太容易遂愿。
毕竟这涉及到他们的家事，‘财不露白’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赵生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所以我想着，先让各县衙统计一个总收入，借着这个机会，
让百姓们明白丰年和灾年粮食的差异所在，尤其是庄户人家，一定要储备一些粮食。”
赵生这样的行为，实际上相当于是一种普查，最终目的是要给百姓们一种警示，让他们看清未来可能面临的局势。
吴曦在一旁静静听着，觉得赵生所言极有道理。
掌握治下百姓的收入情况，从而正确引导他们消费和储存，确实能避免在荒年时大家措手不及。
赵龙也算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当即表态道：“这样做很好，既能让大家收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也能让他们明白防患于未然的必要性。”
众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随意聊了一会儿，并让一旁旁听的吴曦做了一个提要，以便第二天再议的时候拿出来参考。
接到通知的几位知县，第二天早早便来到会议室开会。
大家围坐在一起，针对普查全民收入的工作展开了小范围的商议。
经过一番讨论，会议顺利通过了相关决议。
随后，决议内容被迅速刊印成文，分发到各地。
栾城的决议向来就代表着定州郡，李信很早之前就给下面的官员交代过相关事宜。
所以，这件事并没有触及到根本利益，很快便顺利落实下去了。
但这件事却让下面的粮商们有些担忧。
栾城对粮商本就有明确要求，严禁他们私下收购本地粮食。
这些年栾城富裕起来，一些粮商胆子也渐渐大了，开始小规模地进行粮食收购。
如今见官府如此动作，他们也意识到不能再这般肆意妄为，纷纷收敛了在下面的小动作。
关于挥师并州的决策，李信几经权衡，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从麾下的老将群体中精挑细选，以期寻得最适宜的领军之人。
朱永珍接令，统率左右两翼兵马，共计五万精锐，作为先锋部队，自定州浩浩荡荡启程，一路向北，直指并州腹地。
与此同时，许邵武亦领双军，自蔚州拔营，目标直指马邑，两路大军如双翼齐展，气势如虹。
一切部署皆井然有序，局势亦随之悄然生变。
王家通过隐秘渠道得知此讯，一时间，家族上下迅速集结，灯火通明之中，众人眉头紧锁，商讨着如何应对这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