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天王寺殡仪馆外,森川凛子攥着沾着泪痕的手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天前在阿倍野医院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浑身缠满绷带的妹妹雪乃与妹夫,在监护仪刺耳的长鸣声中先后停止了呼吸。
临走前,雪乃用仅存的力气将三岁女儿彩花的小手塞进她掌心,烧伤的嘴唇艰难翕动,直至监护仪屏幕上出现了冰冷的直线。
她自小相依为命的亲妹妹死了,死在了神谕使的误伤中。
两小时后,森川凛子抱着两个骨灰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恨意如同野草般在心中疯长。
‘都是神谕使的错!’
她几乎要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可自幼被灌输的‘神明创造了一切,神谕使是神明的代表。’的训诫在脑海中响起。
森川凛子强迫自己深呼吸,口中不断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说服自己:“只是不幸,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但她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并未完全平息,有些东西终究在她心底留下了一丝痕迹。
将一些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森川凛子返回家中。在推开房门之前,做了好长一段心理建设,才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咔嚓~
房门打开,她推开门,便看见彩花抱着烧焦的兔子玩偶,赤着脚呆坐在玄关,听见响动才缓缓转头。
“凛子阿姨!”彩花跌跌撞撞扑过来,小手紧紧揪住她的衣角,“我好想爸爸妈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女孩脸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泪痕,仰头望着她的眼神让凛子喉头发紧。
“乖,爸爸妈妈去很远的地方看病去了。”凛子蹲下身子,声音发颤,“只要彩花乖乖听话……等你长高了,就能见到他们。”
她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强忍着哽咽,把孩子抱进怀里,直到彩花抽抽搭搭在肩头睡去,才轻手轻脚将人放进卧室。
坐在平常工作的地方,她下意识地打开电脑,鼠标滚轮在网页间无意义地滑动,新闻弹窗、购物页面、视频推荐走马灯般闪过。
森川凛子也不知道她自己要找什么,但是无论如何,随便找点事情做就好,哪怕只是滑动鼠标。
她需要有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来暂缓亲人离世带来的窒息感。
不知不觉间,她点进一个论坛,一行醒目的红字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神谕使覆灭实锤!游乐园屠杀者遭天罚。
森川凛子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她猛地缩手,像是看到了什么禁忌话题。但是在扫了一眼旁边睡着的彩花之后,她又鬼使神差的点开视频。
视频很短,也就十来秒,但是视频里的画面却让森川凛子内心天翻地覆。
视频中,一个黑甲巨人持刀而立,如同处刑一般落刀,身穿长袍的尊贵神谕使在巨刃下消散。
那统治日本的神明代表、那至高无上的存在,那曾让妹妹一家葬身火海的神谕使,此刻竟如蝼蚁般脆弱。
“骗人的,这……这肯定是特效。”
森川凛子慌乱地关掉页面,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公然挑战神谕使的权威,这简直是难以想象。
森川凛子赶紧关闭电脑,生怕被神谕使察觉这份‘大逆不道’。
但是令她自己都想不到的是,在恐惧之后,内心深处竟然生出一股难以察觉的快意。
森川凛子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第一次觉得,或许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谕使,真的不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类似的场景不断在其他地方上演。
‘神谕使跌落神坛,被巨人斩杀’的视频开始悄然在网络上小范围流传扩散。
有人看后心惊胆战,也有人难掩窃喜,甚至有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竟然将这份‘大逆不道’的视频偷偷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