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筱染猜不透顾煜清，也看不透他究竟要做什么。
自从郑嬷嬷离世后，他整个人就好似又回到了当初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对于郑嬷嬷的死未再提起，便是墓地都未曾去看过一眼。
他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吗？
这才几日，当时为了救郑嬷嬷，感觉他整个人都疯魔了，结果郑嬷嬷一下葬，他立马恢复，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之前的经历都不作数。
方筱染是越发看不透了，不明白顾煜清到底是怎么想的。
关键便是想问，最近这人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加之他们二人还是分房睡的，压根就没机会遇上。
他在躲着她吗？
不知为何，方筱染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
夜风四起，烛火浮动，倒是不冷，反而增添了几分暖意。
紫菊起身关上窗，并说：“天色不早了，郡主还请早些休息。”
“好，你们也下去吧。”方筱染微微点头，收起手中起草的药方。
临走前，青兰面色凝重的问：“郡主，您和姑爷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毕竟到现在他们二人一直分房睡，彼此间的感情好像也没有任何起色，这让青兰不免担忧。
以往在郡主府她还能作威作福，可现在来到侯府，只能待在这样一个偏院，去别处都要被冷眼相待，那种落差感实在太大了。
“哪样？”方筱染挑眉，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她和顾煜清都相当默契的维持现状，对她而言最好不过。
青兰刚想开口，却被紫菊出言制止，“行了，快去休息吧，不要打扰郡主了。”
说完，紫菊给了青兰一个眼神，行礼离开，青兰会意，只好默默跟随。
门关上后，方筱染略微疲惫的站起身，换了身寝衣吹灭灯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窗外月华依旧，树影落在窗户上，错综交叠。
不知过了多久，方筱染沉沉睡去。
隐隐间门被推开，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方筱染困意正浓，似是被梦魇住了，虽有多察觉，却难以从梦中醒来。
迷蒙中，似有寒意袭来，并夹杂着少许血腥味，这使得方筱染不禁蹙眉，强行想醒来，然而这时，盖在她身上的被子被掀开，接着，她感觉到一个人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这方筱染大惊失色，猛然从梦魇中苏醒，伸手便朝对方抓过去，正中对方命门。
“你要谋杀亲夫吗？”
清冷的嗓音带着些许厚重的鼻音响起，方筱染瞬间愣住，但并未收手，甚至下意识的加重了力道。
“你干什么？”她震惊的望着被子里的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在她的印象中，顾煜清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可偏偏现在他完全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是他受刺激太过，变了，还是他一直如此，只是她不曾知道？
“睡觉啊，还能干什么？”
顾煜清瓮声瓮气的说着，并拉了拉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死活不肯撒手。
这话让方筱染很是无语，她指着外面说：“要睡觉回你房间睡去。”
结果顾煜清一双透亮的眸子带着浅浅笑意的看着她，“这不就是我的房间吗？你还让我回哪去？”
方筱染一时语塞，生平第一次，她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人竟如此难以应付。
相较之下，赵锦与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沉默许久，方筱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问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煜清不紧不慢地回应：“都说了是睡觉，奶娘一直盼着我能有子嗣，她虽已病故，但这心愿未了，我还想着，日后能带着我们的孩子，去她坟前敬酒呢。”
方筱染听了这话，直接无语凝噎。
她愣愣的看着顾煜清，眉头紧皱，“你认真的？”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顾煜清说着，手开始不老实的往方筱染腰上游走，方筱染顿时汗毛竖立，一脚将人踹下床。
只听到“咚”的一声巨响，住在隔壁的紫菊他们听到动静，立马起身跑来询问：“郡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有刺客吗？”
他们也是关心则乱，以方筱染的身手，便是有刺客又如何能近她的身，何况还有初五他们暗中守护，又怎会让她出事。
奈何事发突然，这二女顾不上多想。
听到房间外传来的声音，方筱染不禁扶额，有些无语的说：“没事，我不小心，掉床下了……”
她实在不愿让两个侍女进来看到这副样子，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只是这话在他们听来着实有些不可思议，青兰凑到门口，想仔细查看，却被紫菊面无表情的拖走，“郡主的事，你少管。”
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方筱染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面色低沉的看向正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回到床上的顾煜清。
“你还没闹够吗？”方筱染的语气简直跟哄孩子似的，她实在拿这人没辙，似乎她无论是生气还是愤怒，亦或是冷漠以对，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他总是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在无形中妥协。
顾煜清眼中一片清明，嘴角掠起浅笑，一脸认真的回：“没有。”
方筱染翻了个白眼，在顾煜清爬上床的一瞬间化作一道黑影掠过，来到桌前，将烛台点燃，然后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将其一饮而尽。
“你睡吧。”她给他腾了地儿，左右是不可能跟他同睡一张床的。
主要以往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可现在动不动就是子嗣二字，让方筱染很是头疼。
别的不说，她大仇都未报，哪里有心思考虑这些。
但要仔细说来，她也不算厌恶顾煜清就是了。
顾煜清干脆坐在床沿上，盘着腿，一手支着脑袋，双眸微闪，“你打算在那坐一晚？”
“我可以入定恢复，你睡吧，不用管我。”
方筱染干脆闭眼，两耳不闻窗外事。
谁知过了一会儿后，她感觉到有一丝温热的风吹来，寻思窗户不都关上了吗？
诧异的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顾煜清正坐在她面前，凑近仔细注视着她。
那双眼睛实在太过炽热，眸中又一片清明。
“你……”方筱染无语的开口，这时，顾煜清突然竖起手指抵在她的双唇上，轻声道：“嘘，上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