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邕冷哼一声，眼神中透出一丝怀疑：“你说是侧夫人指使你去向少夫人求毒虫，可有证据？若是信口雌黄，诬陷主子，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妇人连忙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老爷明鉴！奴婢怎敢诬陷主子！当时侧夫人确实给了奴婢一封信，让奴婢交给少夫人。那封信……那封信奴婢还留着，就在奴婢的房里！老爷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搜！”
方正邕闻言，眉头紧锁，转头看向老夫人：“母亲，此事关系重大，不如派人去查一查，看看这妇人所说是否属实。”
老夫人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道：“不必如此麻烦了，此信已经交到我手中。”
随着老夫人话音一落，周嬷嬷取出一封信件交到方正邕手中。方正邕打开查看一番，不觉皱眉，“确实是她的笔迹。”
“邕儿，我也不希望此事和芷玉有关，可事到如今我也没法子再庇护她。”
老夫人语气沉重，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痛心。她缓缓叹气，手中的拐杖轻轻敲击地面，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方正邕握着那封信，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再次仔细查看信中的内容，确认无误后，抬头看向老夫人，声音低沉而冰冷：“既然得到这封信，母亲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我也是不久前才查到的，此事牵连甚广，芷玉是你的侧室，周芩又是儿媳，若为外人知晓，不仅她的名声受损，方家的颜面也会受到影响。可如今事情闹到这般地步，我也不能再瞒着你了。”
“那可真是巧了，我们方才拿出证据，老夫人这边就篡改了杀人凶手，为保周芩竟连救你们的汪氏都能牺牲，好个家族荣辱啊。”方筱染冷笑道，字字扎心，让老夫人心中一震。
周芩则轻笑道：“我早说过此事与我无关，你却不信，我要对你动手，何必经过他人之手。”
方筱染冷道：“你不过是做两手打算而已，因为你认定我绝不会当场毙命。”
“老夫人这般包庇罪魁祸首，是因为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到她手中了吗？还是觉得以后方家可仰仗周家，方大人和大公子可平步青云？”方筱染接着说，目标直指老夫人。
方筱染的话音刚落，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老夫人的脸色骤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她冷冷地看着方筱染，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六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在包庇周芩？”
方筱染毫不退让，直视老夫人的眼睛，淡淡道：“事情太过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方才我们刚拿出证据指认周芩，你便立刻拿出了另一份证据，将罪责推给了汪氏，这未免也太及时了些。”
老夫人闻言，脸色一沉，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好哇，好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既然你们不认，那我也只能让本人来说清此事了。芷玉，你自己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芷玉？”方正邕面露惊色，有些不敢相信。这时，老夫人身后那名带着斗篷的女人走上前来，缓缓将盖在头上的斗篷以及面纱摘掉，露出一张苍白清瘦的容颜。她泪眼婆娑，眼眶都有些发红，低声喊道：“老爷……”
许久未见，再次见到汪氏，方正邕神情复杂。他对汪氏有愧，但也实在无法容忍她做的那些事，因而知道她被方筱染送去乡下后，并未派人去寻。
看着这张脸，方正邕并未露出几分温情，而是一脸严肃地问：“傲云当真是你害死的？”
“我……”汪氏眼眸微动，似有难言的苦衷，可这时老夫人的一声轻咳让她猛然回神，连忙垂眸，点头道：“是我。”
这话让方正邕勃然大怒，冲着她低吼：“为什么？”
“因为不甘心。我对您，对方家有恩，这些年您也一直对我宠爱有加，可自从她回来了，一切都变了。您虽说还是会护着我，但我知道仅仅只是因为对我的亏欠，您心里其实是怪我的，尤其是在夫人那件事上，您什么都不说，可我却明显感觉到您对我的疏离……”
说着，泪水不断地从汪氏眼中流淌下来。她咬了咬唇，继续说：“刘傲云也一样，不该她肖想的东西她却加以染指，明明一直被我压一头，却在这个贱丫头的帮助下拿到掌家大权，甚至还往我背后捅刀子。老爷，您说我怎么能不恨？”
她的声音撕心裂肺，道尽委屈与不甘，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的情绪全部倾泻出来。方正邕听着她的控诉，神情复杂，眉头紧锁，似乎内心也在挣扎。
方筱染冷眼听着，对汪氏的控诉并不买账。她冷哼一声，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能有今日，怨不得旁人。还有，别以为你主动揽罪，就能保下周芩，她身上背着一条人命，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天底下竟还有你这般蛮不讲理之人，明明我们找出了罪魁祸首，你却说我们是让她在替人揽罪，说白了你就是不想放过周芩，因为你们之间有恩怨，可这也不是你诬陷他人的理由！”老夫人被方筱染的言辞激怒，当即发火。
可方筱染非但不在意，反倒还勾唇一笑，“是不是替人揽罪由不得你来狡辩。”
此话一出，令人费解，尤其是老夫人，心中实在不明白方筱染这般笃定，难道还有什么后招不成？
可证据就是这些，那可是当事人自己说出来的，没道理还存在其他的可能。
正纳闷时，一个令大家都意外的身影缓缓走进来。
“汪姨娘还真是伟大，为了保住嫂嫂不惜主动揽罪，可你们却怎么都没想到我母亲会在临行前向我书信一封，道清事情原委。”
方云瑶的声音清晰而又尖锐，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