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为什么把我的底牌掀了？”
“底牌？什么底牌？”涂志明压住心头的笑意问道。
“那七个人，你是怎么选出来的？”
小洛克菲勒不答反问。
涂志明换了个手拿电话。
“很简单。我找合作伙伴，要符合两个条件。
第一，在银行体系有话语权。
第二，亲近阿美莉卡，亲近外部资本。”
“我的调查团队筛了一遍，找出七个符合条件的。”
“我把他们叫来聊聊，探探口风，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他说得理所当然。
小洛克菲勒在电话那头深吸了一口气。
又沉默了很久。
“这七个人，”小洛克菲勒终于开口，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是我们犹太财团花了大力气，才交下的朋友。”
涂志明挑了挑眉。
“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没想到，”小洛克菲勒的声音有些发紧，“你的调查团队这么厉害，这么准。看来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你这样一搞，等于把他们全摆到明面上了。”
“没关系的。”涂志明接得很快，“我和他们提合作，他们都没答应。”
“即便如此，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问题不大。”涂志明笑了笑，“我找到了更好的。”
“谁？”
“叶利钦。”
“还有克格勃的一个中将。”
电话那头彻底没声了。
涂志明能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
他知道小洛克菲勒现在是什么表情。
但他不在乎。
事已至此，对方还能说什么？
以后还得用他涂志明，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果然，过了一会儿，小洛克菲勒干笑了两声。
“好啊，志明，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他说了几句场面话，把电话挂了。
小洛克菲勒放下听筒。
他对面，小摩根正盯着他。
“我说得怎么样？”
小摩根开口，声音像结了冰。
“这个涂志明，就是个祸害。
我们千辛万苦埋下的棋子，他一场会晤，全给毁了。
这七个人被推上前台，咱们对苏联的掌控力，至少削掉三成。”
小洛克菲勒向后靠进高背椅里。椅子的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怎么会呢？”
他说，“志明成功和叶利钦、克格勃搭上了线，还在那边成立了渣打银行分部。
我们的触角伸得更深了。
掌控力？我看是增强了才对。”
他拿起桌上的水晶杯，喝了一口威士忌。
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七个人，不过是没来得及发挥作用的棋子罢了。
废了就废了，我们缺棋子吗？
苏联在阿美莉卡的留学生一抓一大把，重新培养就是。
何必在意这几个？”
“你说得轻巧！”小摩根一巴掌拍在桌上。
杯里的酒晃了出来，在深色桌布上洇开一片暗痕。
“白手套那么容易培养？那是要花时间、花资源、花心思去喂的！你以为是大白菜，想拔就拔，想种就种？”
他站起身，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来回走了两步，猛地转向小洛克菲勒。
“戴维，我希望你搞清楚一点。
涂志明，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掌管着和洛克家族同样体量的经济体！
他不是你手下那些可以随意摆弄的经理人！
对于这个人，既要用力去用，更要用心去防！
否则尾大不掉，到时候难受的是你！
而损害的，则会是我们犹太家族整体的利益。”
小洛克菲勒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银质雪茄剪，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支古巴雪茄。
剪刀咬合，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谢谢你的提醒，托尼。”
他点燃雪茄，吸了一口，烟雾从鼻孔缓缓喷出。
“不过，你似乎忘了一点。
涂志明再强，他也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
他抬起眼，目光穿过淡淡的烟雾，看向小摩根。
“据我所知，他连一个合适的继承人都没有。
养大的四个孩子，唯一成器一点的是还是何家的。
其余三个管理一家小公司都力有未逮，何况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呢？
至于涂志明的那些手下，虽然忠心，却是各管一摊。
在我看来，涂志明只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而已，这样的人我们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小摩根皱紧眉头，刚想反驳，小洛克菲勒却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开始很低，随后越来越响，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
笑声中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癫狂意味。
“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尾大不掉了，让我们难受了。”
小洛克菲勒止住笑，声音冷了下来。
“无非，就是一颗子弹的事。”
他夹着雪茄的手指，朝着虚空轻轻一点。
“我把他的价值说得高一点。一枚‘和平卫士’导弹，够不够配得上他？”
书房里安静极了。壁炉里的木柴噼啪响了一声，爆出几点火星。
小摩根脸上的肌肉僵硬着。
他看着小洛克菲勒眼中透出的凶狠之色，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
莫斯科，乌克兰酒店顶层套房。
涂志明坐在沙发主位，霍安宁和梁仲韬分坐两侧。
渣打银行要在苏联设立分行，这是战略级的大事。
涂志明一个电话，两位左膀右臂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情，以最快速度飞了过来。
前期团队已经在外面跑各种手续、批文，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三位核心，则在等待晚上亚佐夫安排的晚宴。
霍安宁端起骨瓷杯，抿了一口红茶。
“真实的商战，可比电视剧里演的，残酷直接多了。”
梁仲韬推了推金丝眼镜。
“电视剧还要讲个起承转合，铺垫悬念。
现实里，谁有那个闲工夫？
都是以最快、最狠的方式，直奔要害，搞死对手。”
涂志明没说话，只是听着。
霍安宁继续说：“就说国内吧。”
“改开之后，对海外投资、高新科技的扶持力度很大，这是好事。
但也催生了一大批牛鬼蛇神。
专门靠关系弄批文、拿条子，然后倒手转卖，坐地起价，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