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棠觉得他这话不吉利,不许他说。
“好,不说。”萧迟依她,拉着她一起上床,“一起睡,不需要你守着我,我会醒来,你不用担心。”
姜心棠躺在床上,却依旧不放心,不想闭眼。
萧迟大掌罩上她眼睛,轻轻往下抚,“我要是睡不醒,你睡醒了喊我也是一样的,乖乖睡。”
他侧着身,有点挤压到伤口。
姜心棠赶紧说:“好,我睡,你快躺好。”
说罢让萧迟仰面躺好,她抱着他的胳膊,依偎着他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萧迟胸侧有伤,无法像往常一样搂她入怀,只将姜心棠一只手,握紧在大掌中。
他掌心滚烫。
自然体温那种滚烫,不是发烧。
姜心棠这样被他握着手,又依偎着他,心安了些,加上一整夜未眠,很累,不知不觉就睡了去。
萧迟也跟着睡去。
半下午,姜心棠饿醒。
她一动,萧迟就跟着醒来了。
“醒了?”萧迟先开口,声音依然带着病中的沙哑。
姜心棠饿醒时,脑子还是懵懵的,听到萧迟的声音,立即清醒过来,半撑起身子看萧迟,“你也醒啦?你感觉怎样?”
说着就伸手要去摸萧迟的额头。
怕他再发高烧。
萧迟握住了她的手,“我没事,不发烧了。”
又问她,“怎么这么快就醒?”
姜心棠看萧迟精神不错,且从他的手温,就知道他确实没有发烧。
她放下心来,说道:“我饿。”
萧迟立即坐了起来,朝外唤人。
太医还是没敢离开,一直守在外头,听到萧迟唤人,和值守的侍卫一起躬着身进屋,在外屋询问:“王爷您醒了?”
“本王和姑娘饿了,送些膳食来。”萧迟吩咐。
太医和侍卫领命退出去,先传了婢女嬷嬷打水进去服侍王爷姑娘洗漱,再去传膳。
自王爷昏迷,后厨就整日整夜温着粥食,以备王爷什么时候醒来都有粥食吃。
姜心棠和萧迟洗漱完,粥食就送来了。
两人吃完,精神都好了许多。
太医进来给萧迟把脉,脉象已经基本正常。
姜心棠放心许多。
太医叮嘱:“王爷还需得好好养着,暂时不可劳累。”
姜心棠怕萧迟一醒来就要忙政务,太医退出去后,她就打着哈欠,说自己还困,让萧迟陪她睡。
萧迟跟她上床去。
等她睡着,他才起身,命人拿他昏迷这几日积压的文书折子到外屋。
太医、侍卫劝他继续休息。
萧迟没说话。
太医侍卫便不敢再劝了,侍卫去搬了文书折子来。
忙碌半个下午,晚膳前,萧迟叫人进来把文书折子搬走,才去叫醒姜心棠。
姜心棠睡眼惺忪,“…你怎么醒得比我还早?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萧迟掀开锦被,单手抱她起身,“可以用晚膳了。”
姜心棠坐在床上醒神。
下人躬身进来服侍她简单洗漱。
等两人用完晚膳,薛神医来给萧迟诊脉,看伤口。
“伤口很好,没再化脓;脉象也正常了,低烧都不会再发,没事了。”薛神医说完,感慨萧迟这身体在北疆千锤百炼过就是不一样,是真的好。
萧迟便让太医和贺大夫回去,不用一直在王府里守着了。
随后叫下人抬了水来,让姜心棠给他沐浴。
净房里,姜心棠拿巾子给他擦完背,避开伤口,给他擦胸膛。
不可避免地再次看到他伤口露出来的森白肋骨,姜心棠眼眶又红了。
“薛神医的药好,没过多久就能长出新肉来。”萧迟安慰她。
姜心棠哽咽,“那几天是不是很疼?”
还有太医和贺大夫给他剜掉腐肉时,是不是很疼?
肯定很疼很疼!
不用萧迟回答,姜心棠就知道答案,她问:“为什么会被人骨伤到?”
她一直疑惑这个问题。
按理陵寝里的人骨都是在地上的,萧迟不可能会伤到胸侧。
她原本以为是陵寝坍塌时,萧迟从上个陵寝摔到下个陵寝,摔在人骨上,被刺伤的。
可后来她听孟梁安说太上皇的陵寝坍塌下去,下方是甬道,甬道里并无人骨。
“新帝以为我要杀他,把我刺伤的。”萧迟简单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
姜心棠愣住。
她想不到萧迟的伤会是这样来的。
“欠他那份情,我还完了,从今以后,你不必再觉得欠他。”萧迟说。
姜心棠知道萧迟指的是当初新帝认下她那个没了的孩子的事。
新帝当初替他认下那个孩子,给了姜心棠和孩子体面。
如今,他用半条命去还这份情。
说半条命一点都不为过。
换成一般人,新帝用人骨这一刺,命现在已经没了!
是他体魄好,才扛了过来,保住了命!
“至于当初你我之事把他卷进来,他不得不娶你,我却也保了他的命。”当初方太后是要杀新帝和安王的,若无他,新帝和安王早已死于方太后之手。
所以算下来,如今他已不欠新帝的情。
反倒是新帝背信弃义,让姜心棠留在宫里,欠了他。
“从今往后,不准再想着还欠他情,或觉得愧对他。”萧迟强势把姜心棠捞了过去。
姜心棠身子贴到了浴桶外壁上。
萧迟手臂是刚从浴桶里抬起来的,湿漉漉,圈在姜心棠纤腰上,姜心棠腰上衣裙都湿了。
“听到没有?”萧迟严肃沉声。
姜心棠眼睛湿红地点头。
都是她在萧迟面前说欠新帝情,萧迟才会去救新帝,才会被刺伤。
她念着欠新帝的情、想保新帝一命没错,可她不想因此让萧迟遭受这些,差点没了命。
姜心棠更加难受了,很自责,泪水忍不住掉落下来。
萧迟缓了语气,“好了,我好好的,已经没事,别哭了。”
姜心棠强忍泪水,俯下身去,巾帕沾水给他擦胸膛,哽咽:“哪里已经没事,伤口还没好,人也憔悴瘦了…”
萧迟手在她腰间轻揉,“瘦了也依然有力。”
姜心棠给他擦胸膛的动作停住,脸渐渐微红,“…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不正经!”
她有些恼。
萧迟轻笑。
这样一打岔,姜心棠没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