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贵妃的提议很是有趣,左右你们这些嫔妃在宫里也是闲得发慌,看一场比武,资助些金银,想必你们都欢喜。朕准了!”
绯晚笑得很甜,恭敬下拜:“多谢陛下宽容臣妾胡闹,那,臣妾就去命人准备咯?”
得到皇帝首肯,绯晚转身离开。
背对着皇帝,和惠妃、谢惟舟目光迅速交汇一瞬,带上何霜影先行离场。
皇帝不知道,惠妃和谢惟舟的争执,本就是算计好的。
绯晚分别给他们通了气,让惠妃在谢惟舟进宫辞行的时候,现身阻拦,制造冲突。
这样,皇帝才会更加放心地用他们二人。
他们也会因此获得更多的支持,更大的自由度。
原因无它,只是因为皇帝向来多疑,些许小事就会引起他的忌惮和猜疑。
惠妃和谢惟舟虽然在瞿兵进城时才崭露头角,是皇帝想要着力培养的新兴武将势力,比起那些老牌勋贵和武将们更得他的信任。
但,他对人的信任,向来是有限度的。
惠妃和谢惟舟新官上任,又年轻,又无资历经验,要想压服住手下、和睦同僚、赢得上峰支持,乃至快速扩大队伍体量,势必会有一些非常举动。
朝中必有一些人盯着他们,等着他们出错,或者无错而给他们捏造错处,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呢?皇帝的信任就会打折扣,导致惠妃和谢惟舟行事受到掣肘。
大梁内部反叛不断,外部强敌环伺的时候,哪里容他们两个慢慢成长。
快速拉起一支强力的军队,成为中流砥柱,最要紧。
所以,绯晚必须提前给他们扫清障碍,铺好路。
他俩之间闹得越凶,皇帝就对他们越少防备,自认两大新贵都牢牢捏在自己手中。他们俩人的不和,反而是皇帝欣赏的瑕疵。
皇帝就会给他们更多的重用,更强力的支持。
助他们迅速壮大。
而全体后妃募捐资助过的军队,代表了大梁的体面,皇家的尊严。底下若有宵小政敌想要针对惠、谢二人,也得事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能耐敢撕皇家的脸。
“晏姐姐,你觉着这主意怎么样?”
绯晚并没有擅专,先去凤鸣宫找晏后,说明了比武和后妃资助的事。
晏后笑逐颜开:“好妹妹,难为你怎么想的!本来他们两个在御前争执,真让人捏把汗,竟然还要动手比武,这不是让陛下为难吗。结果你这么一闹,倒成了有趣的事,陛下想必高兴。”
绯晚笑:“只是让陛下高兴吗?”
晏后接触到她的眼神,莞尔:“我知道,你是为他们好,也是为我好。一个是我心疼的外甥,一个是我敬重的姐妹,他们的军队得了咱们全后宫资助,看以后谁还敢和他们扎刺。”
不用绯晚解释原因,晏后就理解了这样做的好处。
毕竟是镇国公府出来的。
至于两人争吵本就是安排好的,绯晚倒是没说。
她和谢惟舟曾经并肩生死,关系已超越寻常,这是秘密。
在晏后和绯晚的主持下,经常召开大型宴会的仙月宫再次开启,成为谢惟舟和惠妃比武的场所。
嫔妃们除了告病的,基本悉数到场。
今日殿中殿外侍奉的宫人格外多,都是想方设法领了差事来看热闹的。
大殿中间平日上演歌舞的地方,被布置成了演武台。
惠、谢二人各自换了短打衣衫,轻盈利落,翻上台子,赢得一片惊叹。
“你们都是伤势刚好,不要逞强,点到即止,不可下重手,可明白?”
皇帝特意叮嘱一番。
免得一场比武折损了准备培养的爱将。
两人行礼领旨,立刻开始比武。
比试三场,三局两胜。
第一场徒手比拳脚,惠妃的李家长拳大开大合,谢惟舟轻灵飘逸,看得满殿人兴致勃勃。
只是还没看尽兴,盏茶工夫,谢惟舟赢了。
惠妃被他一脚踹下了台面,滚落在地。在大家的惊呼中,惠妃一个挺身站起来,回头拿了一把长刀,“再来!”
这第二场武器对打,谢惟舟一柄剑上下翻飞,却始终不能近惠妃的身。
忽然被惠妃一反手挑飞了剑,胸口空门大开,刀锋直指喉咙。
谢惟舟呲牙一笑,“在下输了!”
他飞出去的剑,恰好落在绯晚席边。
扎进地转里,嗡嗡震颤作响。
谢惟舟下台收剑,对绯晚躬身:“惊扰娘娘,末将愿领罚。”
绯晚旁边,是芷书的案席。
素来不爱说话,一开口多半是在怼人的芷书,这回语气虽然依旧清冷,脸色却不似平日那么冷淡,稍显和缓。
“谢侯爷确实惊着昭姐姐了,下次注意些。昭姐姐虽然不会和你计较,但你也该有分寸。”
谢惟舟闻言朝芷书看一眼,低头抱拳:“末将受教。”
说罢拿了剑,转身回到台上。
芷书目光追着他。
眼底浅淡的失落稍纵即逝,连近在咫尺的绯晚,都没能察觉。
第三场是比箭术。
殿门敞开,院中设了一支靶子,两人各有三支箭,谁命中靶心谁便赢。
惠妃拿了弓箭,眯眼瞄准,缓慢而仔细射了三箭。
箭箭命中红心。
谢惟舟拉弓射箭很快,似乎看也不看,嗖嗖就是两箭出去。
第三箭,却忽然失了准头,肩膀一沉,那箭只钉在了靶子边缘。
他呵呵一笑,抛了弓,道一声“认输”就跳下台面。
惠妃随之也跳下台子,到皇帝面前复命。
“臣妾没赢。谢侯爷两箭都劈开臣妾的箭,命中靶心,功力在臣妾之上。最后这箭,怕是他左肩伤口被牵动了,臣妾请陛下为他宣御医!”
御医本就在偏殿候着,防着比武有损伤。此时上殿捏了捏谢惟舟左肩,果然禀报说谢侯爷肩头旧伤没彻底好,不宜弯弓搭箭。
皇帝勉励一番,赐了一大堆御药给谢惟舟。
而后宣布这场比试是平局。
谢惟舟不领情,说输了就是输了,不需要惠妃让。
惠妃冷哼:“我不欺负伤患,胜之不武!”
两个人互相黑脸,谁都没服气,在皇帝和绯晚双双打圆场的情况下,才勉强互相敬了一杯酒。
两人不和的戏码,是做了个十足十。
谢惟舟说明日启程去边关,要早点回去收拾行囊,就要告辞出宫。
皇帝笑道:“谢爱卿此去边关,除了每年回京述职,怕是三五年都不能在京城长住了。你年纪到了,却还没定亲,莫为国事耽误了亲事。朕给你指个婚,如何啊?”
绯晚旁边,芷书忽然重重放了酒杯,啪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