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瑶浑然不知外界涌动的暗潮。
回到房间她立刻布下多重结界。
“滚出来。”
识海内一片安静，佛莲空间也纹丝不动。
但她知道，裴玄绝对听见了！
这家伙分明是想赖着不走。
她当即催动灵识进入空间内。
满心的杀意却在看见内部的场景后凝滞。
只见那被混沌气流围绕的巨大空间中，如山般的灵石整齐摆放于左侧，旁边一排排木架呈弧形，圈出一方小天地来。
架子上摆满一个个做工精美的玉质瓷瓶，瓶身上更是以朱砂写上瓶中丹药的名字。
外用内服、解毒疗伤、温补灵识、补充灵力……
种类几乎包含了全域所有的丹药，连中域极为少见的顶级丹药也赫然在列。
不仅如此，那一方小天地中栅栏高竖，圈出数亩灵田。
土壤肥沃细腻，精纯的天地灵气不断从深处逸散，又以五行元素区分，在灵田中分出规整的五块田地。
每一处都栽种着同属性的顶级灵植。
一团巴掌大的流火此刻正悬浮在火系灵植上空，分裂出火焰灌溉，为灵植提供养分。
这些灵植不是种子，而是已经成型，且有数百年年份孕育灌溉出的成熟品种，每一株都价值连城，一旦现世，足以引得全域哄抢。
可在她眼前，却有成千上万株之多。
它们吸收着空间内的灵气，根茎、花蕊悠闲地摇曳晃动，散发出蓬勃生机。
“来了？”
一道喑哑的声音从混沌深处传来。
盘踞的混沌气流自发散开。
辛瑶灵识微动，立刻就看见了深处男人熟悉的身影。
他直身立在数个精美的长柜前，细长的手指间握着一条红色发带，正低着头，轻轻将其放在柜上。
那上面，同色发带、腰带足足有几十条！
都是中域最好的云水丝制成，剪裁完美，做工精湛，细看，每一条发带、腰带的颜色虽一样，但上面刺绣的纹路却有所不同。
而这些纹路编织出的图案不仅精美，且还蕴藏着法阵、术法。
“知道你喜爱红色，特地帮你准备了一些，都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男人放下发带，将衣柜打开。
一件件成品的红色法衣，整齐地摆放在内。
他挑了一件，转身望向辛瑶灵识的方向，轻笑：“试试？”
辛瑶沉默了。
眼前的一切超出了她的认知。
无论是那些灵丹、灵植，还是这些衣物、配饰，都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备好的。
它们更不应该出现在他手里！
“怎么不说话？”男人狭长的眼尾轻轻挑起，“莫不是不喜欢？那就再换一件。”
他转身便要重新去取。
“裴玄。”
辛瑶忽然开口。
这是两世以来，她第一次这样严肃又郑重地唤他的名字。
过去她总是被他挑逗，即便是唤，也带着被捉弄后的怒意和憎恶，随后就是大打出手。
“唔。”男人身形微顿，浓墨般的黑眸闪烁着细碎光晕。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动听。
一抹愉悦的笑在他唇角绽放，衬得那张不似凡人的容颜，越发耀眼。
辛瑶却无心欣赏美色，又沉默了数秒，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是捉弄，他付出的代价未免太高了一些。
男人低笑：“看不明白吗？”
“我在讨好你啊。”
他说的直白又坦诚，全无一丝遮掩的意思。
“我等你苏醒，已经等了整整五百年。这些都是这些年间，为你准备的其中一小部分。这次来得匆忙，没能全部带来，剩下的，都在魔宫里放着呢。”
“我没问你这个！”辛瑶打断他。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魔。
凝聚世间极恶，孕育出的黑暗种族。
它们遵从本心，遵从自身的欲望。
贪婪、杀戮、暴虐、凶残。
所有负面的力量凝于一身。
恶得纯粹。
是比鬼族、暗天使一族等种族，更加邪恶之物。
而他是群魔之首。
“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男人神色幽幽：“总是把我想的这么坏，我就不能只是想对你好么？”
回答他的，是辛瑶嘲弄的冷嗤。
“讨好、付出，这种滑稽的举动不可能出现在你身上。”
男人捂着脸，长身微颤，愉悦的笑声从指缝间淌出。
笑得放肆至极。
辛瑶狠狠在心底皱起眉头：“笑什么。”
他放下手，笑弯了眉眼：“笑你，还是这么了解我。”
天底下再不会有比这更能让他兴奋、开怀的事了。
“一味的讨好，不求回报，那就不是魔了，该是圣人才对。本尊可做不来这样的圣人。”
辛瑶心一沉，又觉得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你果然别有所图。”
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谋划至此。
是这个佛莲空间？
是她掌握的上古残阵？秘术？
可这些东西于他而言，尚不足以令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是什么。”她沉声问道。
男人轻抬起眼眸，隔空望着她。
眼神沉如深渊，深处又仿佛凝聚着逼人的火焰。
灼热专注，又无比认真。
“是你。”
“本尊要的，图的，是你苏浅月这个人。”
“你的肉身，你的灵魂，你的心，本尊都要。本尊这一生太无趣了。自本尊在魔渊诞生，拥有意识的那一刻，伴随着无尽的争斗、血腥杀戮。数千上万年，无趣的叫本尊厌烦。人人惧我，怕我，憎我，又痴迷于这具皮囊和我的强大。”
“只有你。”
“苏浅月，只有你是不同的。”
他永远忘不了初次在中域见她时的场景。
她的眼神冷漠、空无。
看着他，不带任何情绪，就像看着脚边的一株树一根草，没有任何差别。
兴趣便是在那时起的，越来越浓。
想要看她为自己变脸。
想要让她的情绪，为自己所动。
越来越在意她的一切，在意到明明想要杀了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牵动她情绪之人，却又不敢。
只能将那些滋生出的嫉妒与阴暗憋藏。
“本尊想要你，越是得不到，越想要。本尊从没有过这样的执念。”
“阿月。”
他忽然轻声唤道，语气温柔却又透着一股叫辛瑶头皮发麻的疯魔。
“你知道的，魔这种东西，向来不会压制欲望。想要什么，就不择手段，去抢，去夺，去算计。”
“可惜你前世时，本尊醒悟得太晚，但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今生本尊绝不会放开你。就算失去了肉身，本尊的灵魂也会纠缠你。”
“永不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