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穿着灰鼠的夹袄,幽幽来到翠竹苑。
翠竹苑的腊梅开的如火如荼。
今晚的天色极好,后天便是新年了,他想同黛玉说说话。
只见紫鹃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药,正劝着娇柔:
“侧福晋,您快把药喝了吧,只有喝了药,您的病才能好啊!”
然而,娇柔却对紫鹃的话恍若未闻,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把这一切看穿!
她死死地盯着房间的一个角落,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妖精,她定是妖精变的!”
王爷本就对鬼神之说有些厌恶,见娇柔如此,他不免有些恼怒。
他快步走到床边,正欲开口训斥娇柔,大过年的不要胡言乱语。
黛玉走到床边,从紫鹃手中接过药碗,然后柔声告诉娇柔:
“姐姐,您好歹还是喝一些吧,喝了药,我带你去看戏好不好?”
王爷见黛玉对娇柔如此耐心,心中的无名火“噌”的一下就冒了起来,他瞪着黛玉,没好气地说:
“都说了由着她去,你何必费这心呢?”
黛玉闻言,微微一怔,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并没有理会王爷的责备,而是继续耐心地劝着娇柔:
“姐姐,你看,吃了药,你的身子才会好呀!”
说罢,又回头吩咐紫鹃:“把那蜜饯拿来给侧福晋润润口!”
王爷见黛玉如此,心里更怒!
他一把夺过药碗,双眼喷火,怒吼道:
“玉儿,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思语和孩子的死,全都是因为她!这碗药,哪怕拿去喂狗,我也决不会给她喝!”
黛玉被王爷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的药碗差点滑落。
然而,她很快回过神来,冷冰冰的从王爷手中夺回药碗,继续给娇柔喂药,似乎王爷根本不存在一样。
王爷看着黛玉如此冷漠的反应,心中一阵刺痛。
那些美好时光,似乎已经渐行渐远。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觉得自己心中的某个角落空荡荡的,好像黛玉的心离他越来越远!
王爷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疏离感,他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黛玉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黛玉毫无防备,手中的药碗“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碗里的药水溅得到处都是。
王爷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玉儿……求你了,让紫鹃把侧福晋带下去吧,我们好好说说话。”
黛玉眼皮也没抬,没好气的说:
“王爷,您还是去大福晋那里吧!当心冷落了人家黄花大闺女!而且还是俩次处子之身给了你!这份情,如何能忘!”
王爷的心一下子跌落了冰窖,这些无稽之谈怎么传到了玉儿耳朵里,这样的事,怎么能信!
他不过是看大福晋惦记孩子,又顾着佟国府的面,才把她接回来!
这会子,俩人的心再也回不到从前,他抬脚就走了!
“额娘,哥哥抢我的球,额娘抱抱!”
伴随着一阵稚嫩的哭声,鸿锦像一只小脏猫一样,满脸泪痕地朝胭脂飞奔而来。
他那胖乎乎的小手上沾满了泥土,身上的衣服也被弄得脏兮兮的,仿佛刚刚在泥地里打过滚一般。
鸿锦张开双臂,满脸期待地望着胭脂,眼看着就要扑进她怀里。
胭脂画着美美的妆容,换上漂亮的衣裳,正幻想着王爷会不会过来。
当她看到鸿锦这副脏兮兮又哭哭啼啼的模样时,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她猛地一下站起身来,由于动作突然,差点把站在一旁的锦儿推倒在地。
胭脂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瞪大眼睛,对着外面大喊:
“采莲,采莲快过来!你这个死丫头,又跑到哪里去偷懒了?”
大福晋以前从未对采莲发过脾气。
听到她这么训斥,采莲不由的一愣,还是快点跑了过去。
只见鸿锦浑身脏兮兮的,采莲轻轻刮了一下鸿锦的鼻子,便带着他下去换梳洗换衣。
她们刚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胭脂的一声怒喝:
“偷懒的死丫头,拿不动针,捏不动线!
不好好伺候,要你们有什么用!我被那傻子羞辱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采莲听到这声呵斥,心中一惊,急忙转身又快步走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跪下的瞬间,胭脂竟然迅速地从头上拔下一根钗子,毫不留情地朝着她的手刺去!
这一刺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采莲根本来不及躲闪。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根尖锐的钗子已经深深地刺进了她的手背,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地面。
自从胭脂进入府中以来,她就对采莲心存不满。
采莲长得一副狐媚相,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而且,采莲是伺候大福晋的老人,这更让她心里不平衡,她总觉得,采莲似乎能看出来自己不是大福晋!
胭脂心中的怨恨越来越深,她下定决心要让采莲彻底断绝对旧主的念想。
如果,她不乖,那么胭脂就要除了她!
今天,她借着鸿锦撒气,毫不犹豫地对采莲下手了。
采莲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
她原本以为主子只是脾气不好,可能是与她走失了太久的缘故。
但此刻,当那根钗子刺进她的手背时,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一开始,采莲还强忍着剧痛,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
随着时间的推移,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她的手已经被染得通红,疼痛也愈发难以忍受。
终于,她再也无法抑制,呻吟声不由自主地从口中溢出。
突然,王爷过来了,一进院门,他就隐隐约约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他万没想到大福晋正在对采莲下死手,那丫头,可是她的心头爱啊!
王爷猛的抽开了胭脂的手,示意采莲快下去包扎。
他指着采莲的背影,大声呵斥胭脂:
“碧君,你这是干什么,这丫头犯了什么错,你不是一向最喜欢采莲吗?府里一向款待下人,你不懂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