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外。
诸伏景光彻夜未眠,就在抢救室的门口枯坐了一夜。他大脑一片空白,麻木地盯着亮起的灯牌,表情一片死寂。
忙了很久的诸伏高明匆匆过来时,一眼就看到呆呆盯着抢救室大门的弟弟。
他缓步上前,拍拍弟弟的肩膀,安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不会有事的。”
诸伏景光还戴着易容,他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兄长,红红的眼睛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他受了很多伤,还发着高烧,他身上、他身上……”
诸伏景光哽咽了下,双手捂住脸,惊惧又心痛地呢喃:“我担心他醒不过来,又担心他醒过来后,该怎么面对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zero温柔善良,认真严肃,他是个很坚强的人。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精神状态依旧很严重。他们几个同期都已经确定,zero人格分裂。
而现在,再次遭遇致命打击的他,真的能挺过来吗?
诸伏景光太害怕了。
“你要相信他。”诸伏高明认真说。
他走到弟弟身边站定,颀长的身姿挺拔如松,散发着安宁而柔和的气场,声色温雅:“我记得你说,你本以为他已经死去。还是他手里的坚硬石块掉在你身上,你才发现他还有一线生机。”
在弟弟茫然的眼神中,诸伏高明表情平静,特意放缓了语调,温和地说:“你看,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反抗,也没有放弃自己,一直在努力自救。所以,你要多信任他一点。”
他眼睑低垂,和弟弟充血的眼睛对上,安抚地说:“也许他醒过来后,精神状态会变得很糟糕。但你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历经磨难,依旧坚韧不拔,他会慢慢走出来的,你也会一直陪着他的,对吗?”
诸伏景光焦虑、恐惧的心情在兄长的开导下好了很多。
诸伏高明神色复杂地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眉头紧锁。
景光带人来医院时,他和敢助已经将那栋住宅和地下室全都检查了一遍,地上的血也采样了。
地下室遍地的血都干涸发黑,以唯一一张床上为中心,四下都是飞溅到各处的白色纽扣,可以看出是出自零君那件被暴力撕毁的衣服的。
绑住零君的绳子、枯萎的雏菊、少量石雕碎片等物证都已经收集起来。而地下室上方的住宅区里,完全没有住过人的痕迹,房子的主人也在上个月就死了。
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找不到其他证据了。
事情变得棘手了,他们的对手具有反侦察的手段,对自身信息隐藏的很好。
想要抓人,似乎只能从受害者口中得到只言片语的消息。
但凶手似乎完全不担心受害者泄露他的情报,因为对方没有对受害者下死手。
为什么?
凶手做了什么干预措施?
但无论是什么,他都可以肯定,那对零君来说,定然是糟糕至极的体验。
“绿川,疑犯……”
“警官先生。”诸伏景光眸色一冷,仿佛被沙子摩擦过的嗓子暗哑艰涩地说,“等他醒过来,再提这件事吧。”
他并非不恨,而是在zero的安危面前,一切都要向后靠。
等他确定了zero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后,再去全身心的找到欺负zero的人,无论那人是谁,他都要那人付出代价。
诸伏高明一听便心知弟弟又像小时候一样钻了牛角尖,他张了张嘴,却只是轻叹一声,没有多劝。
只要零君醒来,一切都好说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敢助带着警员正挨家挨户去调查取证,这会儿还没有消息回复。
只能慢慢等了。
可看着惨兮兮的弟弟,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赶人:“你去处理下身上的伤,这里我守着。”
景光的膝盖、小腿、胳膊全都是伤痕,特别是手掌上,快被石片刮花了,看着都疼。
诸伏景光想要守着在这里,他害怕听到噩耗,害怕错过见幼驯染最后一面,又怕幼驯染醒来第一时间看不到他……
“如果你不去处理下自己,会吓到人的。”诸伏高明意有所指。
哪怕这层楼已经被便衣围住,他说起话来依旧晦涩委婉,藏而不露。
诸伏景光沉默了下,踉跄着起身,目光哀求地落在兄长身上。
诸伏高明叹道:“去吧,他有任何动静,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诸伏景光心里松了松,和一位护士一起离开,让她帮忙处理自己身上的伤。
手术室内。
等医生处理完降谷零身上的伤口时,天已经大亮,所有检查报告都已经出来了。
拿到报告单时,医生手都有些抖。
这是从哪个黑心的私人人体实验室救出来的啊,这一项项指标看下来,让他都差点吸氧,恨不得立刻将病床上的人送进IcU,并紧握除颤器守在病床边随时待命。
他一时有些无奈,竟不知道该怎么治疗了。
对方的身体状态很差,身体各个器官全面衰竭,说是濒死毫无违和感。
但诡异是他身体被破坏的同时,又被不明的力量小心维护着,而破坏他身体的和维持他生机的都来自于不明的药物成分。
在研究出药物成分和药效前医院不敢轻易动手,一旦打破对方身体的平衡,病人可能会在顷刻间面临死亡。
他推了推眼镜,医生当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病情都见识到了。
他收好报告单,朝其他医生说:“将病人送到加护病房,随时监测体温和生命特征,退烧药可以先用一些。观察一天,没问题就转去普通病房。好了,去准备吧。”
这时,一个拿着药的护士期期艾艾地问:“那个,病人那里不处理吗?”
正在记录病例档案的医生一头雾水地抬头问:“……他还有哪里的伤没处理?你们不是已经清理完了吗?”
护士脸一红,捂着脸羞耻地说:“就、就括约肌啊。”
手术室里顿时一片安静,众人不约而同朝病床上的人某个位置看去,又迅速转了回来。
之前一心救人还没觉得,这会儿才发现病人身上很多痕迹都特别暧昧。
这、这是某种运动造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