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纪才能铸军魂啊。”陈舰长顺着周舒晚的目光看过去,不由感慨:“尚舰长一直坚持的是对的,如果不是他坚守原则,严格约束部下,恐怕王前的阴谋早已得逞。
这些普通幸存者,看似没有战斗力,却是舰队运转的基石。种植区的粮食、仓库里的器械、医疗室的救助,哪一样离得开他们?他们,才是日后文明再次兴起的希望。”
他说着,神情便坚定起来。
这次事件是个警醒。
往后,舰队的纪律必须彻底整顿,不仅要肃清思想上的歪风邪气,更要让所有人明白,在这艘母舰上,贡献不分高低,生命同等珍贵。
军人的职责是守护,而非特权的象征。
末世已经让人类分崩离析,几近灭绝,倘若内部再不团结一心,搞内斗,那么就算保存有再多的文明的火种,人类,离灭绝之路也不远了!
等周舒晚和齐铭郁回到居住的舱室时,钟缇云、周江海以及沐沐早已等候在那里。
听闻王前的所作所为,钟缇云惊得半晌说不出话:“那个王前竟然是因为好朋友遇难,就下决心要拖着全舰队的人一起奔赴黄泉!还真是,还真是……”
“自私自利!”周舒晚不等她说完,便毫不客气地接话,语气中满是鄙夷:
“他哪里是为了朋友?不过是以此为借口,将自己的极端行为合理化罢了!这样既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又能给自己的懦夫行径披上一层看似‘复仇’的外衣,好让自己好受点!”
“归根结底,是他对这个末世彻底绝望了,再也撑不下去了。”齐铭郁眼神冰冷:“临死前不仅要编造一个高大上的理由自欺欺人,还要拉着所有人垫背,这种人,一点都不值得可怜!”
“这就是懦夫行为!”周父也忍不住开口,语气沉重,“真正的军人,就算遭遇再大的悲痛,也会坚守底线,保护无辜之人。他倒好,把自己的无能和绝望,变成了伤害别人的利器。”
周家人纷纷点头附和。
其实对于所有在末世中挣扎求生的人来说,这艘母舰早已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归宿。
这里有充足的淡水和食物,有抵御天灾的坚固船体,有保障健康的医疗资源。
比起那些在荒野中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幸存者,他们已经算得上“富足”。
最大的危险不过是突如其来的风暴、一场又一场的海啸等自然灾难。
而这些,都有舰队的军人奋力抵御。
“就如云副官说的,既然享受了母舰的保护,就该为守护它出力。”周母叹了口气:“哪有只坐享其成而不付出的道理?军人有军人的职责,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贡献,都有各自的任务。”
王前总觉得自己的军人身份没有得到足够的优待,可他从未想过,舰队里的普通幸存者,哪一个不是靠着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换取生活物资?
这些普通人反而更羡慕军人的生活。
管吃管住,有明确的保障,若是有机会,许多人都迫不及待想要入伍,为自己和家人争取一份安稳。
周舒晚和齐铭郁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角落里的沐沐身上。
他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遥远的海面。
阳光照耀,海天一色,映在他的眼眸里,泛起淡淡的涟漪。
他究竟在想什么?
是在为那些和王前有同样想法的人感到担忧,还是在思考末世生存的意义?
虽然很为沐沐的状况担忧,但是周舒晚和齐铭郁也商讨过他的事。
他们都认为,要给沐沐时间,让他自己慢慢想通。
有的心理疾病,外人随意干涉介入,是不理智的!
有可能还会适得其反,增加病人的心理压力!
但据周舒晚观察,王前这件事,还是多少给了沐沐一些震动。
这从他积极奔走帮军舰的忙,与其他人互动增多这些小事上都能看出。
几天后,母舰的甲板上,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气息呼啸而过,将那压抑到极致的沉默撕扯得支离破碎。
一排排身影跪在甲板边缘,王前被押在最前方,曾经挺拔的军装此刻沾满尘污,却丝毫不影响他眼中燃烧的狂热。
他身后的百名追随者,大多与他如出一辙,脸上没有临刑前的恐惧,反而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仿佛即将奔赴的不是死亡,而是某种荣耀的盛典。
“人类早就该灭绝了!”王前猛地抬起头,脖颈上青筋暴起,嘶哑的喊声穿透海风。
“这末世就是一场无休止的折磨!风暴、海啸、资源枯竭……你们以为躲在这艘铁壳子里就能活下来?做梦!”
他猛地转头,目光扫过身后密密麻麻的幸存者,那些眼神里有愤怒、有恐惧、有不解,却都被他视作懦弱的象征。
“我给你们选的路,是最仁慈的!死在蓝藻海域,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比被海啸吞噬、被饥饿折磨死好受一万倍!”
“你们会后悔的!”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癫狂,在空旷的甲板上回荡:“等这艘船的资源耗尽,等下一场灾难来临,你们就会想起我今天说的话!到时候你们求死都难!哈哈哈哈……”
追随者们也跟着嘶吼起来,各种疯狂的言论交织在一起,像是一群濒临崩溃的困兽在做最后的哀嚎。
“灭绝是注定的!”
“跟着王船长走,才有解脱!”
“你们这些懦夫,迟早会和我们一样!”
这些人的狂热与疯癫让众人心惊。
这大概就是在乱世中,一些蛊惑人心的邪教反而趁势兴起吧!
他们都抓住了人们在绝境中茫然无措、亟需精神寄托的弱点,在生存的重压与对未来的迷茫之际,轻易俘获人心、经久不衰!
站在幸存者人群中的周舒晚,紧紧攥着齐铭郁的手。、
她沉默地看着王前那张扭曲的脸,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深深的厌恶。
这个人,以朋友的死为借口,将自己的绝望和无能转化为伤害他人的利器,到死都执迷不悟,还妄图用这种疯狂的言论动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