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砚再次恢复意识之时，颇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他还记得，自己之前似乎是昏了过去。
但是现在........
訾砚闭了闭眼，略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说实话，他其实预想过很多种可能。
可眼下这种情况，显然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的。
以前在魔宫之时，一切完全由他主导。
所以訾砚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陆淮渊........
现在默念起这个名字，他的心尖都还是忍不住的发颤。
訾砚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情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而这般想着，他单手撑在床上，便就想要坐起身。
只是这么一动，訾砚却是不免皱紧了眉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勉强借力依靠在了床头。
訾砚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这才打量起了周围的情况。
眼下，他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訾砚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昏睡了多久。
但很显然，房间内的东西，是已经被人收拾和更换过了的。
至于这些是谁做的，那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人，又是去做什么了？
訾砚正想到这，那房间的门，却是骤然被人推开了。
他闻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便恰好对上了陆淮渊那张熟悉的脸。
只一刹那，先前的那些记忆骤然回笼，訾砚是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拉过被子，是艰难地将自己缩在了床角。
訾砚低下头，似乎整个人都在发抖。
而陆淮渊就好似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依旧如常地走到了床边。
“醒了？”
他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转而开口道：“我估计你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陆淮渊这般说着，但訾砚只低着头，却根本不曾理会。
而事实上，他其实是想喊着让对方出去的。
可他嗓子哑的，早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所以訾砚只能，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见此情形，陆淮渊不由得伸出手，似乎是想把人带出来。
“没事的阿砚，你别........”
他的这一行为，似乎是惊吓到了对方。
所以这话才说到一半，訾砚却是突然间挥舞着手臂，想要躲开他的触碰。
陆淮渊皱眉，索性便一把将人捞到了怀中。
訾砚似乎很恐惧他，挣扎着就想要‘逃离’。
他张了张嘴，好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发出了一些‘啊，呀’一类的声音。
对此，陆淮渊眉头紧皱，不免有些心疼。
而他握住訾砚的手腕，不由得摸了摸他的脑袋。
“别怕，阿砚。”
他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听话，好不好？”
陆淮渊这话，不知是又触碰到了对方的哪根神经，訾砚倒还真就安静了下来。
只是很显然的，他这整个身体，还是止不住有些发抖。
而陆淮渊叹了口气，轻轻摸着他的脑袋，似是安抚。
他说：“我知道你在听。”
“所以，先吃些东西好不好？”
陆淮渊：“那等你吃完，我们再好好地谈一谈。”
“好吗，阿砚？”
他这话音落，怀中之人依旧没有给出什么反应。
不过对于陆淮渊的投喂，訾砚倒也没有拒绝。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吃完了一碗粥。
而直到此刻訾砚才感觉，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陆淮渊将手中的碗放下，不由得问道：
“还要吃吗？”
闻言，訾砚偏过头，抿唇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陆淮渊笑了笑，随后又喂他吃了些食物。
虽然訾砚并没有拒绝陆淮渊的投喂，但整个过程中，却是一直保持沉默。
不过，两人倒也算是相安无事地吃过了这么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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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
陆淮渊将东西收拾到一旁，而訾砚则是又缩回了自己的小角落。
只是他偷偷盯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不由得咬紧了唇瓣。
陆淮渊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他沉默了片刻，转而又回到了床边。
陆淮渊坐在床上，说道：“阿砚，我们谈谈好吗？”
对于这话，訾砚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未开口。
陆淮渊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而后又继续道：
“这首先呢，我想，我是应该先跟你道个歉的。”
他说：“对不起，阿砚。”
訾砚不知陆淮渊的心思，但只听这话，却是心都凉了半截。
不过还不待他开口，就听对方又道：“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具体是由于什么原因引起的。”
“但确实是我伤害了你，抱歉，阿砚。”
话音落，訾砚骤然抬眸看向他。
他眼睛睁得老大，不由得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訾砚这嗓子还有些哑，说话一顿一顿的。
陆淮渊不免有些沉默，但最后还是如实地回答道：
“之前，我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说：“可我这整个人，就是莫名其妙地不受控制了，所以我.......”
“真的抱歉，阿砚，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訾砚确实没预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整个人都有些愣在原地。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却只觉得整颗心都坠到了谷底。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訾砚听到自己这么问。
但他整个人，却是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陆淮渊猜到对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不由得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
“阿砚。”
他道：“我刚才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你，我真实的内心，其实并不想伤害你。”
“但这也并不代表着，我要推卸责任。”
陆淮渊：“虽然这一切并不是我的主观意愿，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伤害已经造成。”
“所以无论原因是什么，但结果就摆在那里，我们谁都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他说：“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是如何看待我的。”
“但只要你想，那么要杀要剐，我都随你处置。”
訾砚：“并非你的主观意愿？”
“要杀要剐随我处置？”
他不由得抬眸，就那么看向陆淮渊，却是忽然间便笑了。
“陆淮渊，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
訾砚如此说着，缓缓摇了摇头。
而那笑容里，也不免显得有些苦涩。
听这话，陆淮渊连忙辩解道：“阿砚，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其实若是你愿意，我们也可以........”
“成婚？”訾砚打断他道。
他低头笑了笑，但那笑容里却是透露着一股子的悲凉。
訾砚：“陆淮渊，我在你心里，到底是算个什么东西啊？”
他说着停顿了片刻，才又再次开口。
“还是说，你就笃定了我会舍不得杀你是吗？”
訾砚直视着面前之人，下意识地便握紧了拳头。
只是他暗暗掐着手心，心底里却是一片冰凉。
不过陆淮渊愣了一下，随即倒是笑了笑。
他伸手环过訾砚的腰，不由得将人揽在了怀里。
訾砚试图想要挣开陆淮渊的怀抱，却听面前之人先一步开口道：
“原来在阿砚心里，其实是舍不得杀我的，是吗？”
“我.......”没有。
訾砚想要否认，但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
而那下意识便脱口而出的心里话，如今倒是让他落了下乘。
不过陆淮渊并没有理会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却是又开口道：
“所以阿砚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你.......”
訾砚脸色骤然一白，下意识便咬紧了唇瓣。
而瞧着陆淮渊那副明知故问的样子，他是气的脸都红了。
訾砚：“陆淮渊，你非要这般羞辱我是吗？”
他这声音，都听着有些发颤。
訾砚随即挣开陆淮渊的怀抱，挣扎着便想要离开。
而见真的把人‘惹急了’，陆淮渊连忙用手臂把訾砚禁锢在了怀里。
“不是羞辱。”
他说：“是心悦阿砚。”
“什么？”
訾砚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连挣扎都忘了，是整个愣在了原地。
而陆淮渊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开口道：
“我说过的，我爱慕阿砚。”
他说：“陆淮渊，心悦訾砚。”
訾砚压根，就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所以一时之间，还真没反应过来。
以至于他也根本就没有听清，陆淮渊说的，到底是“訾砚”还是“子砚”。
而因着这个原因，他日后还吃了好大的一顿醋。
只是这最后的结果吧，却还是他‘自食其果’。
不过这些，倒也都是后话了。
而眼下，訾砚对这样的结果，显然还是有些难以相信的。
“骗子。”
他道：“你刚才不是还说，那不是你的主观意愿吗？”
“怎么，现在又拿这样的话来糊弄我吗？”
訾砚：“陆淮渊，你莫要.......”欺人太甚。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堵了回去。
訾砚瞪大着眼睛，是一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陆淮渊有被他的反应可爱到，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訾砚神情呆呆的，就那么乖乖地任由对方亲吻着他。
直到訾砚有些呼吸不过来，陆淮渊才结束了这个吻。
而他眉梢轻挑，继而却是开口道：
“阿砚刚才想说，我如何了？”
訾砚瞧着面前这人，不自觉地滚了滚喉结，心里没来由的感到紧张。
他攥了攥手指，不由得有些磕巴。
“你....你你....你......”
“得寸进尺？”
陆淮渊顺着他的话道：“欺人太甚？”
“还是，不要脸？”
訾砚：“.........”
怎么感觉你还挺骄傲？
訾砚如是想着，颇为无语地抿了抿唇。
但或许是他这神情过于明显了，以至于陆淮渊倒是笑了笑。
他伸手拨了拨訾砚额前的碎发，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陆淮渊：“其实，你若是要如此说，那倒也没错。”
“毕竟，我大概真的就是这样的人。”
他眉梢轻挑，手指摩挲过訾砚的唇瓣，说道：
“所以，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对吧，阿砚？”
訾砚：“.........”
确实不要脸。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对方还有这么‘无耻’的一面呢？
所以这是在梦魇之中，便就本性暴露了？
思及此，訾砚嘴角微微抽动，脸上那委屈的神情都差点没绷住。
因此他微微垂眸，连忙低下了头。
陆淮渊自是瞧出了他心中所想，不过却并未挑明。
只是他伸手从身后环住了訾砚的腰，将下巴搭在了对方的肩头。
“阿砚。”
陆淮渊说：“我刚刚所言皆是实话，并未有所欺瞒。”
訾砚一愣。
但还不待他开口，便听对方又道：
“先前的行为，确实并非出自我的意愿，但心悦你，却是我的情难自抑。”
陆淮渊：“我原本是打算，徐徐图之的，但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个意外。”
“只是事到如今，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句.......”
他语气顿了顿，继而一字一句道：“阿砚，我心悦你。”
“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因为所谓的责任，只是我单纯的，发自内心的爱慕你，想与你共度一生。”
陆淮渊继续道：“虽然这些话，说的有些晚了。我也不确定，你是否还愿意相信。”
“可是阿砚，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照顾你一辈子的机会。”
他说：“我或许，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但我愿尽我所能，许你一生平安，喜乐无忧。”
陆淮渊这般说着，而訾砚抬眸，就那么看着他的眼睛。
不知是对方演技太好，还是这话确实是出自他的真心实意。
只是不管是哪种结果，訾砚觉得，自己似乎都高兴不起来。
思及此，他抿了抿唇，不由得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真实情绪。
而訾砚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只觉得有些五味杂陈的。
陆淮渊不知訾砚心中所想，但见他如此，不免有些疑惑。
可还不等他想明白，便听对方先一步开口说：
“陆淮渊，你是想要与我成亲吗？”
陆淮渊没想到訾砚会说的那么直接，不由得一愣。
但随即，他脸上却是多了几分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