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王宇一脸懵：“不是她？那女的到底是谁？”
“看了监控就知道。”庄岩掏出平板。
当年的监控，案子没破，从来就没删。
他翻了一遍。
有女的进过纪家包厢，穿着宽松裙子，看不清身形。
脸？全程没正脸露出来。
视频糊得像马赛克打翻了。
“完犊子了。”庄岩揉了揉太阳穴，“六年前的案子，谁还记得长啥样？身份证大概率是盗用的。”
他猛地顿住：“等等……要是她盗了宋婉玉的身份证，那宋婉玉肯定得去派出所补办啊！补办肯定有记录！”
他赶紧查。
户籍系统一翻——没有。
宋婉玉，六年里，身份证从未挂失，从未补办。
庄岩和王宇对视一眼，俩人差点笑出声。
真逗。
十分钟后。
门又开了。
宋婉玉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俩：“怎么又是你们？”
“六年前，你身份证一直在身边？”庄岩直勾勾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这话问得……真怪。”她皱眉，“我身份证能去哪儿？一直放抽屉里，天天用。”
“那年，你是一个人住，还是跟别人合租？”
庄岩接着问：“这……”
宋婉玉抿了抿嘴，眼神飘忽，“我那儿是住过一个朋友，不到一个月，能有啥事儿？”
事儿大了。
庄岩和王宇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身份证被拿去顶包了！
“把她资料全给我们。”王宇话没多余字，语气像刀子。
宋婉玉咬了咬唇，还是说了：“周晗，女，三十二，m市的……三年前就报失踪了。”
“失踪？”庄岩嗓子发干，叹了口气。
“嗯。”王宇脸黑得像锅底。
干这行的，谁不知道“失踪”两个字底下压着多少命？
庄岩心里烦躁得要命。
系统给的七天倒计时，眨眼就要见底。
可到现在，连个屁线索都没摸着，咋整？
等等……还有救！
他猛地吸了口气，压下躁动，脑子开始重新开机。
“源头是偷铂金球，然后一家三口死了。
不是自杀，是灭口。
凶手要的是存储卡，卡里是照片。
那照片从哪来？凶手为啥非拿回不可？”
“照片没用，线索断了。
那就从偷铂金球下手——查了半天没结果？不对，查出一个人：周晗，人没了。”
“追周晗？白搭。
她早消失得干干净净，根本留不下印子。”
“啪！”
庄岩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疼得脑门一激灵：“重来！”
说一万遍也绕不开一条：推理不是堆信息，是砍枝叶，留主干。
他闭眼，一条条捋。
真没线索？
不，有两个硬邦邦的钉子：
第一，那张存储卡。
第二，那颗铂金球。
没了这两样，就没偷盗，就没命案，就没那几张人皮蜡像照。
可问题来了——
“纪家三口……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庄岩眼神一跳，“他们藏照片，是怕被谁看见？那凶手为啥非得要回？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交出去？”
“等等……”
他瞳孔缩了一下。
“我们全想反了。”
“铂金球……根本不是周晗偷的。”
“是纪家自己丢的。”
“他们演的！”
“四张火车票，全都是他们自己买的！为什么？”
“就是为了让外人知道，‘东西丢了’，让某个特定的人看到。”
“可结果呢？那人看懂了，顺藤摸瓜，找上门，把球捡回去，摆在他们家桌上，然后……灭口。”
“所以球才会在纪家！因为压根就是他们放那儿的！”
“那周晗呢？她不是贼，她是中间人？是纪家的人安排的？”
“不对……周晗根本就是纪家人自己扮的？”
“他们演给谁看？演给那个拿回铂金球、杀了他们的人看？”
“因为他们知道——那人认识周晗！”
“他们故意让‘周晗’上车，偷‘铂金球’，再消失……就是要让那人看见，明白他们‘有东西落在火车上了’！”
“可为什么？这些照片对他们有啥用？藏着比交出去值钱？”
“……不对。”
庄岩猛地顿住。
“所有线索，绕到最后，都指向一个人——周晗。”
“可宋婉玉，说的真是真的？”
“她刚才那套表情……真的能骗过我？”
“微表情心理学课，我毕业那年挂过，可她，修的不是这门课吗？”
他脑内像炸开一锅沸水，无数碎片在狂飙，碰撞、拼接。
一条线，越来越亮。
“所以……”
庄岩霍然抬头，眼睛瞪得像灯泡：“她为什么要用宋婉玉的身份？她什么时候冒充的？宋婉玉根本就没发现？”
“或者……”
他喉咙发紧，“宋婉玉，根本不是被冒充的。”
“她就是周晗。”
“我他妈，被自己的眼睛耍了？”
……
“你们到底要干啥？”
宋婉玉第三次拉开门，脸色冻得能结霜。
“就问你一个。”庄岩声音像铁片刮玻璃，“你过去，真把身份证借过给周晗？”
宋婉玉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我刚查了你的底。”庄岩盯着她，“大学读的心理学，微表情管理，是你主修课之一，对吧？”
她脸上的冰，裂了条缝。
慌。
藏不住了。
庄岩笑了，笑得发冷：“我知道，人眼睛能骗人。
可我居然信了。”
“宋婉玉，你到底是谁？”
至于周晗？
呵——
根本没这个人。
六年前，那趟火车上，走进纪家卧铺包厢的，就是她本人。
要不是他脑子还没生锈，差点就被这女人当猴耍了。
丢人不？
丢到家了。
庄岩咬牙承认：女人演戏，真不是男人能比的。
听说影视圈女星跟男星比例是多少？
十四比一。
专挑演技这行，男人连她鞋底的灰都追不上。
审讯室里。
“说吧。”庄岩低头看着被铐在椅子上的女人，“六年前，你为啥上那趟车？跟纪家去哪？还有那些照片——你敢说你不知道？”
宋婉玉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行。”王宇冷笑一声，站起身。
庄岩：……。
最烦这帮人。
审个口供，不用脑子，只用拳头和电棍。